依照绎轩的性子,若只是传句话,只需随便派个人来便是,何须找来眼前这么个恭而有礼的人来?
扉颜相信。
清扬绝不会在信中写些有的没的,平白令自己难堪。
足见。
绎轩不肯应约前来,此事八成是办不成了,他不想当面与自己起了争执,只得寻了由头扯个谎,再挑了这么个礼数周全的人来。
想到此处,他不禁讪笑一声,自嘲道:“本上神当的乃是天界的职,岂敢承魔王设宴赔罪,只待过几日后,我再来一趟便是。”
说完,他便自原地化作一道金色的火光,消失不见了踪迹。
那三人面上一怔,遂面面相觑顿时没了主意。
就在这时,一只鹰隼自黑夜中出现在客栈门前,落地化作了人形,正是一身玄衣长袍的绎轩。
那三人慌忙转过身,冲门口躬身作揖唤道:“魔王大人。”
绎轩自嗓子里沉声“嗯”了句,缓步朝那张酒桌前走去,垂眸望着那桌上三盘小菜,一脸的若有所思。
扉颜回到扉宅,独自一人坐在院中,暗自将两人这些年的经历细细想了一遍,内心不由得浮起怅然、愤懑、不甘和难过之意。
他知道,寻风和绎轩之所以如此忌惮,不过是怕清扬摆出一席鸿门宴。
且不说。
清扬是怎样的人物。
便是有他在一日,岂会眼睁睁看着他加害于这两人。
世人常道:人心隔肚皮。
他原以为,凭着这么多年的交情,他们之间即便做不到肝胆相照,也该直言不讳才是。
可事到如今。
就连向来坦诚的绎轩,也与自己生分了。
扉颜不禁黯然伤神。
暗自思忖,莫非不论何人座上了那王位,都会将过去忘个干净?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仰天大笑。
这笑声之中充斥着无奈和辛酸,胸腔里一口气上上不去下下不来,直堵得他心中郁结无处发泄,情不自禁的红了眼眶。
罢罢罢!!!
管他二人作甚?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今日的种种,他早在多年前便能预料的到,奈何每逢到了该下决心之时,总要经历风波和坎坷,两人之所以能走到今日,多半乃时势所造。
活到今日,他算是看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生路途漫漫,若有人与你同此路不期而遇,自当满心欢喜与其结伴而行。
既是突然而至。
兴许很快又将面临着,与你分道扬镳的某天。
到那时。
亦不必伤春悲秋。
只需始终记得。
在彼此结伴同行,走这段路途时,收获过怎样的欢愉。
半年后。
绎轩独自一人坐在那间客栈,又是一日自太阳升起,等到日落西山。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
只见桌上,东歪西倒的躺着七八只空酒壶,惟有那三盘小菜上架着两双竹筷,一动未动。
酒壶一只接着一只空了,他竟不见半分醉意。
反倒越喝越清醒。
自扉颜送信,未能等到自己。
他们已足足有半年未曾再见。
过去,两人曾相互承诺,定下每个月十五的这一日,不论彼此有多忙,皆在这间客栈不见不散。
然而自那一日过后,绎轩再没有等到过他。
派去扉宅传话的魔人,通通被挡在了三里之外,莫说见着他传一句话,便是连靠近半步都难。
若他亲自前往,那设立在扉宅的结界便不见了踪迹。
整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