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钱作为一家之长在家中的地位自是金字塔顶端的,说起话来威望足的很,古云画和古心月便是心下对彼此有怨怼,但看古钱铁青的面庞,心里也发怵的紧。揪着不服输的额面,二人大眼瞪小眼的说了几句讲和的话儿,古钱听着,拧紧的眉宇稍稍缓和了一些。众人干笑着,默默拨着筷著吃饭,气氛压抑之际,梅老夫人笑的一脸和蔼:“都是一家子骨肉至亲,闹几句顽笑话原不打紧,但千万莫要伤了彼此的和气。”
古钱满脸尬色的摇头,弯腰亲自替梅老夫人盛了一碗白玉糜肉汤,叹气道:“让母亲见笑了,都是儿子管教不严。”
说起来这古钱实在是有些愧疚,这诺大的宅府便是一位理家的女眷都没有,自己政务繁忙,平日里对他们也不大上心,除了锦衣玉食的供养着长大,至于旁的他这个做父亲的倒也没出过一些气力。
梅老夫人咽下一口清汤,睁着浑浊的眼珠子看古钱,半晌方正色道:“说到底你这个做父亲也是无法子,女儿家家的闺阁之事还是要一位女眷照拂着方妥帖。”望了眼垂头用膳的嫡孙儿古轩,梅老夫人又抬眼去看古钱,用帕子按了按嘴角,她不觉又沉声道:“想来你也是个念情的人,便是轩儿他母亲去世了十几载你还回不过弯,当初让你续弦娶个正妻主母回来你终是不听劝。便是让你多纳两房妾室你也不愿,这眼看着儿女们都大了,将来等她们各自出嫁了,你这个大冢宰府就真要成一宅空府了,那时该有多寂寥!”
古钱光听着前半句心里就一阵阵隐隐的痛,梅老夫人这袭衷肠之言无非是在他伤口上撒盐。
对亡妻沈星若他是歉疚的,他同她是年少夫妻,相亲相爱数十载便是口角都不曾生过,众人都说她为人善妒爱耍小性,但在他眼里满满都是坦率真诚,还记得大婚之夜她蛮横耍嗔的拉自己臂膀威胁‘你若是敢纳妾,我就离了你去’,他时时警惕,但最后还是犯了这天下所有男人都犯的事,一次酒后失态,他唐突了旁的女子,出于无奈,他只好把那女子养在外头,爱妻沈星若一直被蒙在鼓里,她不问他也不曾说,两人相安无事的度日,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一向神采飞扬的爱妻渐渐变得郁郁寡欢,他想尽办法让其开怀,她只默默垂泪。
古钱心下痛的发慌,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在心里默默发誓着,往后的日子定用心护着她,殊不知那沈星若早就知晓了自己养外室的事儿,她恨他,所以在临产的时候怎么也不肯配合产婆,终究是含恨的难产而去。
古钱暗自思忖,端起面前的酒盅仰头一口灌下去。
饭桌气氛肃然,众人了了吃了几口便依次散去。
话说李嬷嬷赶到逸风阁的时候,傅骊骆正用着晚膳。
因前时一觉睡的饱足,她今日的胃口倒被旁时要好很多,吃了半碗梗米饭,又用了一大碗红枣老参鸡汤,净了手,傅骊骆笑着让茹茗给李嬷嬷让茶看坐,想着清寒阁的石头午时来回禀自己的话‘找了个油头把李嬷嬷家的泼才骗去了郊外废屋,记得大小姐的吩咐,只狠打了他一顿,丢了二十两银子让其滚蛋。那货吓的尿了裤子,求爷爷告奶奶的落荒而逃。’末了,又补上一句‘古六哥和小八蛮子盯着的,一路跟着那厮到了南岭荒道,见着他头也不回的往南边去了,他们方放心的回来了’,傅骊骆满意的颔首,赞了石头几句,便又敛了心思在锦榻上睡过去。
看李嬷嬷鬓间泛白的一缕白发,傅骊骆笑着把石头回禀的一席话告诉了她。
昏黄烛光下,李嬷嬷黯然的面上泛起几丝释怀,眸中蓄泪,她起身跪倒在傅骊骆跟前,翕动着唇角,一颗老泪坠下来:“大小姐的大恩大德,老奴永生不忘,便是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恩情。”
让一旁的秋棠挽李嬷嬷起身,傅骊骆摇摇头,言笑晏晏的端盏吃茶起来。
见傅骊骆又帮自己了却了一件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