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孔融的脸色也不好看了,听了也不辩解,竟然沉默不言。
曹操心中已是怒极,他是知道的,是因为他手上有天子,这些人才聚集在自己左右。然而,真心臣服的却没有多少。反而依附而不真心的有多数,而硬着头皮,以天子受屈为原则,而公然反对他的更多。
这个问题,其实是犟住了。
文人的脾气其实并不比上位者低的,孔融纵然在许都,然而心里其实是有天子的。
而曹操现在这样迁怒,想要看到他低首的可能性是很小了,因为这有点逼迫的意思。
孔融也是有脾气的,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对抗。
郭嘉道“天子在此,文举绝无去意。”
这是让曹操给个孔融台阶下了。
曹操心中是极恼怒的,道“劳文举写信唤正平回来。”
“朝令夕改,不妥,”孔融道“况融只是书生,一荐人,已是好心办了坏事,如今哪里还敢再揽事在身,只恐主公责怪。先前不才,斗胆荐了一些袁本初与主公的战时建议,主公皆不纳,今天一听,还隐有责怪之意。书生无能,如何还能再写信去,融并不敢!”
话是软软的说的,可是这话就是硬怼了。
曹操听了道“文举是执意不肯写了?!”
“莫非主公因此要杀融?!”孔融道“主公若拿刀指我之首,我便不写也得写了……”就看你会不会这么干!
这话是真的硬核的在怼,曹操若真这么威胁,他才写了,传出去更像什么?!
曹操又不傻,此时甚觉这些书生就是特别的麻烦,这也是一种威胁。他岂能受他胁迫,道“莫非以为操会顾忌天下人眼光而真不敢!?文举就如此笃定?!”
孔融道“主公如今还未到一手遮天之时,便能随心杀人,融也佩服。不过这许都,是主公说了算,若要杀融,融也没什么好说的。”
再这样僵下去,可怎么得了?!
郭嘉忙道“文举说笑了,河北未定,还有东边吕布未征平,如何敢如此?!主公雄才大略,万不会因小误大。主公只是与文举开个玩笑,文举还当真了?!”
孔融似笑非笑,道“莫非在试探融是否也与正平一同性情?!”
“然也……”曹操不愧是曹操,那脸色变的太快,太寻常,甚至看不见半丝尴尬,这转换的极度自然,仿佛真的只是开玩笑一般。
然而孔融哪里不知道,曹操刚刚就是有杀心。他是真的迁怒他了。
孔融心跳如鼓,也有丝后怕,刚刚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都下不来台,他就非死不可了。他孔融虽有才名于天下,其实生死也没那么重要,他若死了,一则可以震慑许都内外,肃人心,二则可以用行动反击祢衡,还有比一条人命更重的反击吗?!
刚刚真的命悬一线,他笑道“融与正平相比如何?!”
曹操笑道“祢衡顽心石也,而文举,比他通透,如玉石。然,都有文人志气。”
郭嘉笑道“士以气节立身,若无志气,则节失,如何立身。”
曹操笑着,仿佛刚刚的对话没有发生过,笑道“召回祢正平之事,交与文举了。文士通信,比操招纳,反而更妥当。”
话说到这份上,孔融只能顺坡下驴的应了,道“只是正平若不回,融也无能为力。”
“无妨,”曹操道“他若不回,必不怪文举。人各有志。”
“多谢主公。”孔融道。反正敲打是真的。召不回也是真的。
所以用他写封信,其实是挽救的天下人的心,以及曹操求贤若渴的形象罢了。
祢衡回不回,一点也不重要。
孔融出来以后,才发觉秋冬之季的,他的后背都有点湿了。
他回到府上,开始辅纸写信,深吸了一口气,却迟迟下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