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些江湖中人,就连如今,宁西居一事传遍天下,金陵不可能不知晓,而今陈铮动静全无不说,那些靠着笔杆子混迹朝廷的御史之流不照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着看脸色行事,这个头没人敢带,谁知道一封通天折子上去,自己会不会成为北上的冤大头,从此仕途到头还是轻的,有没有命回来那才是要思虑的重点。
柳书生背着书箱北上,晒得满脸汗渍却无半点悲愁苦相,反而一副跃跃欲试的期待表情,周彦歆起先好奇,跟了数日之后瞧着样子不似作伪,这才上前,一个文弱体质奇怪书生,这般光景还敢北上,要么就是有所依仗,要么就是活的不耐烦了,不过无论哪种,能在这种时期北上的书生,他都比较欣赏,至少不是朝中那帮子酒囊饭袋能比拟的。
柳书生则是一副不谙世事的讨喜样子,来者不拒,相当熟络的待人接物,有人把自己当送上门的便宜,他也不介意给占了。
周彦歆也不是省油的灯,二人谈话交锋虚实之间,许清觉得极为没趣,所以自觉坐在二人旁边的位置上,自顾休息,自顾喝茶。
接连一起走了数日之后,柳书生收起那份玩世不恭,望了一眼北地,端酒不饮说道“周兄对比有何看法?”
周彦歆睨了一眼柳书生苦笑说道“塞外风光,戈壁黄沙,本是美景,可奈何要牵扯到苦难血腥,赏景兴致都没了,只剩哀苦感叹了。”
柳书生没有回应,只是望着烈日。
周彦歆开了个玩笑说道“难不成柳兄你想着去救民于水火?”
柳书生将酒一饮而尽,然后将破瓷碗搁下,转过头一本正经古板说道“不行?”
周彦歆晒然一片。
柳书生清高笑道“所以我们不同,你是书生,而我只是读书人。”
周彦歆皱了下眉头,他同许多人打过交道,却没见过这等人。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姓柳的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说出来的话还贬低之极,要是以前独走江湖的时候,可能只是笑笑,穿耳过,不上心,如今家里初逢大难,性情潜移默化之下也有不少改变,如今听闻到这话,有些生气,愠怒说道“柳兄真是个特别的人,自己的银子散给流民,却心安理得的花着周某人的铜板,还喝着周某人的酒,到头来反倒是周某人的不对?”
柳书生摇了摇一旁书箱,听到厚重哐当声响,而无意料当中的清脆声音,柳书生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一样吗?我将钱散给流民,那是我觉得他们可怜,你拿铜板请我,那是你觉得我有意思,我说你与我不同,那是因为你与我不是一路人。迟早要扬镳分道,还不如早说的好,至少如今在你看来,我不是有求于你,若是等到以后,我就是个小人,为了骗吃骗喝不择手段的小人。”
周彦歆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平和一笑说道“后悔吗?如今柳兄身无分文,如何去济世?我倒是还有些余钱,救济不够,北上却是绰绰有余。”
不过出乎周彦歆意料的便是,柳书生轻轻一哼,转过头似笑非笑的感慨说道“这就是我说我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原因了。”柳书生一边低头收拾东西,一边轻笑说道“天下士子的劣根,万事求全,行事僵硬死板,却又不懂变通。周彦歆,是个好名字啊,就是可惜了周东年这位读书人,天下间哪有那么多万全之策?就算有,时机也都过了,你爹明白的道理,你却是不懂,真是可笑。”
周彦歆猛然变了脸色,一拍案板,早在旁边看柳书生不顺眼的许清也是站起身来,一副随时拔剑的戒备样子。
而酒肆掌柜眼前如此,脸上苦笑,兵荒马乱的时候,赚点铜板是真不容易。不过见着二人只是剑拔弩张的表面现象,掌柜的也坐不住了,连忙起身,走了过来,伸手拦住两位一言不合就想着大打出手的文弱书生,脸上一副无奈笑容笑着说道“哎哎哎,都是读书人,自家人嘛,读书人有甚子事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