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字,却是满篇的善良,一翻开,就是草长莺飞、向阳花木,哪怕是隆冬酷暑时节,也有那霜雪打柿、柿子红通通的活泼景象。
与暖树相处久了,裴钱就觉得暖树的那本书上,好像也没有“拒绝”二字。
书上文字的三次异样,一次是与师父的游历途中,两次是裴钱在落魄山喂拳最辛苦时分,以棉布将一杆毛笔绑在胳膊上,咬牙抄书,浑浑噩噩,头脑发晕,半睡半醒之间,才会字如游鱼,排兵布阵一般。关于这件事,只与师父早早说过一次,当时还没到落魄山,师父没多说什么,裴钱也就懒得多想什么,认为大概所有用心做学问的读书人,都会有这样的境遇,自己才三次,若是说了给师父晓得,结果师父已经见怪不怪几千几万次了,还不得是作茧自缚,害她白白在师父那边吃板栗?板栗是不疼,可是丢面儿啊。所以裴钱打定主意,只要师父不主动问起这件瓜子小事,她就绝对不主动开口。
裴钱突然小声问道“你如今啥境界了,那个曹木头疙瘩可难聊天,我上次见他每天只是读书,修行好像不太上心,便用心良苦,劝了他几句,说我,你,还有他,咱仨是一个辈分的吧,我是学拳练剑的,一下子就跟师父学了两门绝学,你们不用与我比,比啥嘞,有啥好比的嘞,对吧?可你崔东山都是观海境了,他曹晴朗好像才是勉勉强强的洞府境,这怎么成啊。师父不常在他身边指点道法,可也这不是曹晴朗境界不高的理由啊,是不是?曹晴朗这人也没劲,嘴上说会努力,会用心,要我看啊,还是不太行,只不过这种事情,我不会在师父那边嚼舌头,省得曹晴朗以小人之心度武学高手、绝代剑客、无情杀手之腹。所以你如今真有观海境了吧?”
崔东山摇摇头,“不是观海境。”
裴钱以拳击掌,“那有没有洞府境?中五境神仙的边儿,总该沾了吧?算了,暂且不是,也没关系,你一年到头在外边逛荡,忙这忙那,耽误了修行境界,情有可原。大不了回头我再与曹木头说一声,你其实不是观海境,就只说这个。我会照顾你的面子,毕竟咱俩更亲近些。”
崔东山学那裴钱的口气,微笑道“大师姐就是这么善解人意哩。”
裴钱皱眉道“恁大人了,好好说话!”
崔东山双手抱住后脑勺,两只雪白大袖飘然下垂如瀑,在裴钱眼中,也就是看着值钱而已。这都是师父的叮嘱,对待身边亲近人,不许她用心偷看心湖与其它。
曾经有位北俱芦洲春露圃的金丹客,却在崔东山大袖之上不得出,拘押了挺久,术法皆出,依旧围困其中,最终就只能束手待毙,天地渺茫孑然一身,差点道心崩毁,当然最后金丹修士宋兰樵还是裨益更多,只是期间心路历程,想必不太好受。
在崔东山眼中,如今岁数其实不算小的裴钱,身高也好,心智也罢,真的依旧是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只是裴钱天赋异禀的眼光所及,以及某些事情上的深刻认知,却大不相同,绝不是一个少女岁数该有的境界。
就像先前说那裴钱出拳太快一事,崔东山会点到即止,提醒裴钱,要与她的师父一样,多想,先将拳放慢,兴许一开始会别扭,耽误武道境界,但是长远去看,却是为了有朝一日,出拳更快甚至是最快,教她真正心中更无愧天地与师父。许多道理,只能是崔东山的先生,来与弟子裴钱说,但是有些话,恰恰又必须是陈平安之外的人,来与裴钱言语,不轻不重,循序渐进,不可拔苗助长,也不可让其被空泛大道理扰她心境。
其实种秋与曹晴朗,只是读书游学一事,何尝不是在无形而为此事。
对待裴钱,之所以人人如此郑重其事,视为天经地义事。
为何?
说到底,还是落魄山的年轻山主,最在意。
在这之外,还有重要缘由,那就是裴钱自己的所作所为,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