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白凑到她面前,强迫她看着自己,“肖梦青,我问你,在你这里,我算什么?”
肖梦青的眼泪终究是落了下来,在两颊滚落,一直滚到下巴,似乎烫到了杨白的手指。
他蓦的收回手,目光深沉,眯了眯眼。
肖梦青低下头,用帕子擦脸,带着鼻音道:“大人此话问的奇怪,我在大人这里又算什么呢?”
杨白眯起眼,将头后仰了几分,“你父亲的案子,我已经将伪证的人和证据上交了刑部,过些时日,会重新会审,还你父亲一个清白。”
肖梦青手上动作一顿,颇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看向杨白。
他的神色依然是淡淡的,仿佛这件事对他来说实则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
但是肖梦青就是觉得,他是为了她做这件事的。
因为在一个多月前,他来的时候告诉过她,他兴许会帮她父亲翻案。
但是这件事有多难做到,肖梦青是知道的。
新帝甫一登基,便翻了先帝亲自定的案子,颇有些不敬。
竟也不知道杨白是怎么做到的。
肖梦青看着杨白,又垂眸想了一想,还是站起身来,跪在了他面前,“大人对我有恩,大恩大德,青儿无以为报……”
“你起来!”杨白语气颇有些不耐,他也不看她,只扭头看向窗外。
肖梦青也不知道如何得罪了他,自己这些日子安分守己,就连小梨劝她派人去寻他都被压住了,生怕打扰到他。竟是做错了吗?
她这样想着,颇有些委屈,慢慢齐慎,垂手立在一旁。
杨白淡淡道:“你可以回报我。”他终于看向了肖梦青,“在我觉得腻之前,你便陪在我身边。”
肖梦青清澈的眸子里有一丝意外,她垂眸道:“青儿知道,定会安分守己……”
“够了!”杨白冷冷道,“你除了安分守己,无需我担忧,还有别的话吗?”
肖梦青被他一声低喝吓了一跳,双眼中满是慌乱,不知道该看向什么地方,手中不断绞着帕子,紧咬着下唇,一点声音也不敢出。
杨白低声道:“我救你出来,将你安置在此处,你不懂我的意思吗?”
肖梦青眼神微晃,点点头,又摇摇头,“大人的意思,我不明白。”
杨白微微叹了口气,“算了,你既不明白,那便想明白吧。”
他说罢便起身,手指在桌面上抚了一下,转身离去。
肖梦青呆呆站在原地愣了半晌,心里才渐渐平静下来。
但是杨白的意思,她还是困惑的很。
天气逐渐冷了,南星四宜园的花都败了,就连金菊都开完,净剩下了光秃秃的树枝。
她仍记得昆仑山上的白梅,便叫人在园子里栽上两株梅花,等落雪之后开花赏雪。
周铎派人寻了两株小苗子给她,南星嫌这苗子小,要亲自去东市买。
门房小厮备了马车,一路到了东市的花卉铺子。
铺子门前便摆了两株腊梅,虽然尚未开花,却在陶土花盆里长得甚好。
南星上前仔细看,正遇到铺子里一人往外走。
来人一身雪白袄裙,外披着狐狸毛氅风,青丝如墨,在一片雪白的衣裳上甚是好看。
南星冲着来人勾唇一笑。
肖梦青难得今日有兴致出来逛街,就想着肖府自己院子里以往的一株桐树承载了太多记忆,很想再找棵一样的。
在东市找了半晌,也未找到合适的,正想着先回去,就遇到了南星。
肖梦青此时反而是不惊不惧,平静的看着南星,给她福了一福,“段姑娘。”
南星伸手去扶她,“使不得,我哪里承受的起姑娘你的礼。”
这话在肖梦青听来,竟然不刺耳,很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