杬及三司长官还未抵达太康,事情仍有转圜余地,如今当务之急是赶紧拦住大皇子的奏折,晋安北狱臭名昭著,进去的人十有八九是精神被折磨崩溃,后面屈打成招冤死狱中的更是不胜枚举。崔父听后心中如坠冰窖,心想孩子瘦弱的小身板能否抗住皮肉之苦尚未可知,恐怕多数人都是坚持不住被屈打成招的。明薇立刻将准备好的银两细软以及换洗衣物交于明堂和崔父让其坐快舟从龙元江顺流而下赶回晋安,拿着太康崔尚书的书信去见晋安许府台,先想办法见到人交代清楚,清者自清让他挺住,众人都在极力帮他洗刷冤屈。
披星戴月,两人在晋安与太康之间来回奔波不休,最终乔装打扮成送饭的伙夫混进牢房,总算是见到了崔含章。老父亲看到如死狗一般趴在地上的儿子,如枯草般的乱发披散在脸上,破烂的外套上一道道鞭痕被血迹染红,老泪纵横,一把扑上前去,
“我的儿啊”
幸亏崔明堂紧跟在身旁,赶紧拉着狱卒躲在一边,少不了一通打点。崔含章魂游天外的状态被老父亲低音压抑的嗓音给打断,他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满脸焦急的父亲,基于本能的想要张口说话,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即便是崔明堂看到他被打成这幅惨状,也是忍不住攥紧拳头,心里着实窝火。但他们都心知事态紧急,北狱重地容不得两人逗留,只能暂时买通狱卒照顾一二,老狱卒熟门熟路,嘴上应承的好,手上则不停歇的往长袖里塞东西。崔明堂知道事情的关键还是在太康,既然舞弊案风云始于太康,事情症结应当是在太康解决,晋安府的情况再差也就如此了。崔父忧心儿子,说什么也要在晋安等着含章出狱,便只能安排他先在此住下,明堂则调转马头,风驰电掣的赶回太康。
却说另一边,崔明薇终于等到大皇子佑杬殿下等一行人返回太康,崔韫前脚刚进府,她后脚就跟进来。见到这位崔府三小姐后,据实相告禀明溪口千烟洲学子崔含章的事情,并委婉的说明,在她回来之前已经求得崔府的书信送往了晋安府台,后半句话听得崔韫直皱眉,崔明薇作为溪口崔氏长女,只是自小就被送往太康投在尚书府的门下,说起来这太康崔府与溪口崔氏祖上是颇有渊源的。
二百年前,太康崔府这一脉的老祖宗,正是当年出走溪口千烟洲的三房庶子,背井离乡外出讨生活自然是艰难异常,兵荒马乱的时代,经常食不饱腹,但也咬牙挺过来了,只不过是与溪口的联系往来也就断掉了,传到第三代,谁曾想风云际会结识了未曾发迹的神光太祖,后面的事情就是顺理成章了,十多年征战沙场成从龙之臣,受诏在太康开府建牙,尊荣至极。
后世也是溪口崔氏在进献开国重宝时入太康城重新联系上这条线,风水轮流转,国之重臣太康崔府自然瞧不上溪口的烧窑匠,虽说血脉关系已经稀薄,但同宗同源的事实无法改变,这才有溪口崔氏把长房长女自小送到太康,说起来豪门世族儿女何止婚姻做不得主,就连身份使命都是半点不由人。若不是溪口千烟洲崔含章被牵连进科举舞弊案,恐怕这些宗族隐秘之事明堂也无从得知,现在看来长姐真是命苦,自小就投身太康崔府必然是受尽冷眼,委屈的紧。不仅得不到母亲的半点疼爱呵护,还要从小就小心翼翼行走在这太康崔府,着实让这个当弟弟的心中憋屈,忍不住眼眶发红,痛骂自己当初种种混账行为。
崔明薇并未多做儿女矫情,反倒是开导弟弟莫作多想,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营救崔含章脱得牢狱之灾。话说明薇一五一十将详细情况告知了崔韫后,后者便去见了其父,崔尚书在朝中为官多年,深谙朝局诡谲
时维腊月,序数大寒。十五的月亮又何止十六圆,今夜天空星辰寂寥,圆月高悬,这夜异常冷冽,明薇在外堂踱步思量崔含章的事情对策,都是溪口崔姓,若说没关联恐怕自个都难信服,此时最怕捕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