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渺茫,又岂是凡人能体会?不是她故意露出这样的表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何种神情能触到灵鹊的神经,她有些委屈但无可厚非,因为这个小鸨娘比她更难受,红坟柔声“对不起啊,灵鹊,我这人啊,就是这种两面人的臭毛病,虽然看起来活泼,轩敞豁达的,但实际上动不动就丧气,矫情,你别怪我啊……好鹊儿,你若生我气了,我这心就如同万蚁啃了似的……难受的不得了……”万怨之祖疼惜地揉了揉她看起来消瘦实际上触感极好的肉嘟嘟脸颊。
灵鹊眉梢颤抖,“啪”的一声打掉红坟的手,撇过头去胡乱擦了擦眼角,嘟囔“万蚁啃食手上还这么大的气力!”迟钝的花魁到底从哪里学来的这套油腔滑调?
见自家小鹊儿脸上重新拾掇起悦色,红坟也跟着憨笑起来,“对嘛,这才是灵鹊。”
鸨娘脸上飞过一阵霞后回归正题“虽然这话说出来有些无情,但斯人已逝,人应该往前走,而非停留于过往……”
苦口婆心,絮絮叨叨,红坟摇头晃脑指了指虚无的空气“嗡嗡嗡……小鹊儿吃虫子不?我抓来送你啊?”随手“啪——”地一声,小小的蝇冲尸体彩色的烂泥般黏在某前花魁的手背上,而后便见其嘚嘚瑟瑟将手背在灵鹊的眼前晃荡。
“你!你给我起开!”这家伙没的好了啊!灵鹊矫健地躲开前者的虫浆攻击,前者紧跟其后叫嚣“别跑呀鹊儿!你不是最爱吃虫子的嘛!”
“你个劳什子!”某位鸨娘被逼出脏话。
两人如是孩童一般相互推攘嬉闹,绕着马车来回转圈,黑鬃马儿半垂铜铃大电眼瞅着这二人幼稚的行为咴咴嘶鸣。
“你看她俩,一点大人的样子都没有……”宸儿嘴上不客气,心中倒是看着好玩,恨不得跟着一道追逐,她不自觉拉扯身旁的少年,“初五哥哥,京城都有什么啊?大房子,大轿子吗?有好吃的糖糍粑粑吗?”
没有一如既往的宠溺回复,少女纳闷地抬头仰视她的少年“初五哥哥?”
被唤之人并未有任何反应,泼墨一样的瞳仁似乎粘滞在这双桃花眸中央似的一动不动,木讷的视线贯穿几棵矮竹不知射到了何方,眉宇拢在一起折成个形象的“川”字。
丫头困惑之余举手在少年眼前快频率晃了晃,踮起脚在他耳边加大声道“初五——哥哥——!”
怔愣之人如梦初醒般颔首“怎么了?”神来之笔的眸子重新泛起原有的光亮。
“什么嘛,宸儿方才所讲的初五哥哥全未听到!”小姑娘腮帮子鼓了鼓,似怒还嗔。
初五羽睫微颤,“对不起,宸儿,刚刚走神了……你方才说什么?”
“京城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思绪半刻,呢喃“我不知。”少年从未离开过轶城,这算是他第一次远行,“听旁的人讲,那里应是天下最安全,最富饶的地方。”那里也住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天下主人。
小姑娘雀跃的神情忽地降了温,她眼光闪烁“阿兄曾说过,京城到处都是越不过的高山。”那时候的她以为京城是个群山环绕的峻拔之地。
少年轻轻覆上丫头的脑袋柔声慰藉“宸儿不是正在替阿兄去见识更大的天下吗?”
“对!没错!宸儿会替阿爹阿娘还有阿兄,去更大的世界”光亮重新回缀,宸儿甜甜地笑了起来。
“喂,你俩!聊什么呢?赶紧上车!”
红坟牵着马车缰绳朝二人招手,她眼中他们可谓天作,少年俊逸少女甜美,挽在一起的手似是原来就长在一起似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竟是瞧着也让人感到羡慕。
“待从京城归来,我替你俩把婚事办了吧?”当此话脱口而出的时候,红坟有些纳闷地敛眸,她甚至在内心深处反思自己这句话的缘由,或许她太爱说书人醒木下缱绻的故事结局,太希望自己渴求的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