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甚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过去的影子。他整容了,连瞳孔也变成和他一样的棕褐色。
但里面,是他的模样。
二十年来,他一直在追逐管甚的背影。但今天,他站在了管甚的面前。仿佛一面镜子,那张和管甚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了他所没有的疯狂。
他的问题,管甚答不上来。
他的棍子,管甚也拦不住。
所以,他的武器断了。
那根管勤交到他手上的铁棍,经历了二十年的风吹雨打,最终还是断在了他的手上。
一如那张严肃的脸,也无可挽回的消失在风中。
都走了,如今连这根棍子,也要带走。
铁屑化作尘埃,漂浮在管甚的眼前。手腕上的剧痛传来,管甚疼的皱起了眉头。
管二手中的钢筋,插进了他的胸口。带着铁刺的,扭曲的钢筋,摩擦着胸骨,仿佛刺耳的磨牙声,在管甚脑海里清晰的响着。
一点,又一点,时间慢了下来,他看着管二近在咫尺的脸,钢筋慢慢刺穿他的胸膛,没有一点犹豫。
“这场架,我赢了吧。”管二的手里满是鲜血,他半生杀人无数,却只觉得今天的血最热。
和二十年前,母亲手掌里的那几滴鲜血,一样热。
但管甚看着他,却只是笑笑。
这一笑,便有了管勤所没有的那种温柔。
下一刻,他右脚硬是往前移了一步,带动着身体,钢筋在胸前摩擦着,他脸上痛苦的表情却消失无踪。
“腿……太直。”他一张口,就有鲜血从嗓子里涌出。声音轻得不能再轻。
但听到这三个字,管二却愣在了原地。
腿太直。这是管勤最常对他们说的一句话。练武之人,如果双脚不能扎根于大地,便失了力量。
为了这个恩赐的手术,管二很久没有练武了。
而钢筋即使穿过了管甚的胸膛,但他的双膝微屈,依旧稳稳地定在原地。
风吹雨打,不动如山。
手里的铁棍,还剩下半截。被他按在了管二的胸膛之上。
下一刻,属于管甚的力量,毫无保留的宣泄出去。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动作,铁棍穿过了管二的胸口。在心脏的右边,不是致命伤。
两张照片,从被震碎的衣服里掉了出来。照片被放在心脏处,如果管甚瞄准他的心脏,那这两张照片也要被震为齑粉。
“我一直……没问。为什么……要整成我……。”看着弟弟陌生的脸,他都忘记了他原先长什么样。他不是他亲兄弟,长大以后,两人应该完全不同。
二十年了,好像就在昨天,又好像已经过了一辈子。
看着掉出胸口的照片,管二的心有些痛,比被洞穿的胸口还痛。
有些褪色的照片上,他最爱的那个女人,正看着他们兄弟俩。
这一次,她终于如愿以偿。
“为什么?”管二的眼中,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
兄弟俩的约定,已经结束。但有些约定,却永远等不来结果。
“因为母亲临死前,问你为什么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