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巴交的老纪检最后出了问题。
“有什么想跟我说说的吗?”王抗日扶了扶金丝框眼镜,她本就是女生男相,加上常年的纪检工作,面相更显得严肃异常。
仍然穿着睡衣的郭松凯没有说话,他低着头,看着自己从拖鞋里露出来的脚趾,看上去是镇定的,但不断颤抖的身子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慌乱。
“郭松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中国政法大学当年的优秀毕业生,毕业后就被分配到了原籍的县纪委,之后调到市纪委,再到省纪委,四十八岁,正处级。妻子曾红是省立医院副院长,女儿郭玲玲是东北师大大三的学生。我想你这么做,应该不是为了钱吧!”王抗日的语速很慢,语气柔和,仿佛循循善诱的长者。
郭松凯抬头看了王抗日一眼“我申请重新调查,我是冤枉的……”可是话还没有说话,便看到李云道敲门送了一只手机进来。手机已经被当作证物用证物袋装了起来,但他还是能一眼就认出,这正是那只他用来跟老领导沟通联络的手机,就算他删除了所有的通话记录和短信,但只要去移动公司一查,便一目了然了。
郭松凯惊诧和恐惧的表情都落在了王抗日的眼中,看着眼睛里满是血丝的李云道,当姑姑的有些心疼“回房间休息吧,如果还能挖出一条大鱼来的话,又有得忙活了!”
李云道点了点头,看了郭松凯一眼,他对这种背叛者向来是深恶痛绝的,如果不是姑姑反应快,或许这一次巡视组的浙北之战真要以败北告终了。只是大姑口中的那条“大鱼”却让李云道心生警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不用说在保守一派里势力仍旧算得上如日中天的赵家。刚刚拿下一个汤林阳,姑姑难道是想趁胜追击,毕其功于一役?这样做是不是太冒进了些呢?但李云道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放下证物后便退出了房间。
干警们都回房休息了,李云道却如果也睡不着了。赵平安不是在京城毫无根基的汤林阳,拿下一个汤部长,总不终于有跳梁小丑蹦出来跟纪委叫板,但如果赵平安那边出问题,眼下的形势里,无论是对于保守派还是对于改革派,似乎都不是一件合乎时宜的事情。
算了算美国时间,此时差不多应该是晚上了,李云道想给远在美国的阮钰打个视频电话,却发现回来复命时手机已经全部上交,现在别说是视频,就是发条短信或微信都不太可能。
再算算日子,距离蔡桃夭离开,也足有数月了,西南边境已经偃旗息鼓,却终始没有任何音讯,那个站在北京饭店门口点头说要跟自己私奔的蔡家大菩萨,此时还好吗?西南边陲的夜,是炮火连绵还是也像这里一般祥和安静呢?
十力嘉措跟着那群大喇嘛去当那劳什子的噶举派教宗,转眼已经大半年了,那个从小骑在自己肩膀爬墙头的小喇嘛,在那了无人烟的大雪山深处,一切可还安好?
那个总爱大雪天赤着膊的壮硕青年,他说要为大师父守三年的孝,可是人生能有几个三年啊,带着苦草嫂子在那穷山恶水里,是否能用三年折腾出一个大胖儿子呢?
还有那个面容比女子还要妖媚万分的徽猷,异国他乡的女子火辣动人,可曾为了内心的那一袭紫衣,坚守着他十年如一日的童子功呢?
这一刻,他前所未有挂念明明可以开口却不说话的儿子,那闭口禅修的又究竟是哪里的名堂?
回过神来,他才意识到,最近东征西战,杀伐果敢,自己应该是累了。
人累了便需要休息,醒来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
只睡了两个钟头,李云道便被匆匆的敲门声吵醒,是王抗日。
“京城来消息了,要求到此为止。”王抗日看上去疲惫,但目光却出奇地清澈明亮,“也是时候回去了。”
李云道一边揉着惺忪睡眼,一边帮大姑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