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山的边缘,脚下是一簇一簇的枯草,枯草间残雪在午间融化却又很快在寒风中结成冰。这条雪与草的交界线似乎每时每刻都上演着某种倔强的角逐,千年来从来都不曾改变过。月色下的茫茫雪海反射着晶莹的光,那纯净得如同光明的雪里,突然出现了两道身影。他们的速度极快,只眨眼的功夫,便已从雪上走出百米,走到雪与草的交界线时,两道身影驻足而立,遥望远方月色下的苍茫草甸。
“终于……”少年喇嘛扶了扶脑袋上的喇嘛帽,回头看了一眼那雪山中的某处,似乎是有些不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属,你有噶举宗,小蛮有那座山,你云道哥有新红门,动物也一样,更何况是那个绝顶聪慧的畜生!它能破了你们大长老的小结界来找你,这便是它的机缘,所以这处山,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为它而立的。”小腹隆起的女子一身火红狐裘,狐裘下露出些许白色的衣角,面容恬静而喜乐。
“我跟它说了,若是哪日在这山中待得腻味了,便去那处山里找我便是,我若是不在,山中自有师兄师弟替它安排。”十力回望远方耸立入夜空的雪山之巅,平淡微笑,“夭夭姐,我要回去了。”
女子微笑着将少年喇嘛好不容易才扶正的喇嘛帽揉得东倒西歪,说道“当真不去看看你云道哥?”
十力嘉措嘿嘿傻笑,待女子揉完了自己的脑袋,这才又扶正喇嘛帽,抿嘴笑道“时候还不曾到。”
女子笑着说道“又做出这幅神棍的作派,你云道哥看到了,怕是又要抽你脑门子了!”
少年喇嘛脑海中似乎想到了某人,心中温暖,却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嘿嘿笑着说道“倒是挺怀念被云道抽脑门子的那些日子……”
女子笑着道“往后可不能让他再这般了,你那万千徒子徒孙看到了,那还得了?”
少年喇嘛倔强道“哥哥教训弟弟,天经地义。”
女子笑着摇头“你不去见他,他会很失望的,而且,她从美国回来,也会很失望的。”
少年喇嘛微笑不语,良久才望向夜间苍穹道“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女子一巴掌拍在少年喇嘛的脑门子上,佯怒道“好端端的,又扮什么神棍!替你哥抽醒你。”
少年喇嘛委屈道“这是云道哥教的诗……”
“好好儿的唐诗宋词不教你,偏要教你这些不伦不类的,唉,他这人天生就是这样的性子,偏生又满腹才华,将那些古文经典随便信手拈来,于是千古年人世人奉为圭臬的那些东西到了他这里,统统狗屁不是。”女子似是在埋汰她口中那人,可是说到最后,却仿佛变成了一种褒扬,就连她自己的嘴角都忍不住微微上翘,就似那私下里两人一起时满口荤话儿的家伙就站在了自己面前一般。
少年喇嘛是他一手养大,自然如他一般最是懂得如何揣摩人心,当下微微一笑道“这样的云道哥,不就是夭夭姐、疯妞
儿姐还有褒姒姐姐都一心一意喜欢着的模样嘛!”
女子下意识地轻轻抚了抚较前些日子又有些隆起的小腹,不由得苦笑道“怕是这小的生出来,也会如他那般桀骜不驯。唉,好在他离开了体制,否则我倒也真是要日日为他担心。他那人,对自己苛刻得很,可是为了家人朋友,为了治下百姓,却低得下头,跪得下膝,我总担心他什么时候会逾越雷池,毕竟华夏传承数千年的权力文化不会因为他一个人而改变,既然他不变,那么那些人就会合起来针对于他。不过,如今公公这般安排,倒也是了却了我一桩担忧。就是不知道你云道哥他自己,能否将这件事情想得明白透彻。”
十力嘉措微微一笑道“师父在世时曾经说过,这世上有大智慧者不下万千,但有大智慧又能大彻大悟者,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