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晨,踏着秋露,李云道独自一人来到山顶。东方旭日未升处,只是一片橙红,天际线下的朝阳如同含苞欲放。殷重明只待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李云道便也足足挨了这么些天的胖揍,但严师出高徒那句话向来是有意义的,运气行使一周天,对着东方吐出浊气时,橙红色的朝阳恰好露出了半张面孔,看着那升起的太阳,李云道自己都觉得全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道,打了几趟不同的拳,收功吐气,便见陈家的那位老警卫员站在山道的台阶旁冲自己招手。
“不是去北戴河消暑了吗?”往山下走的时候,李云道并没有刻意放慢脚步,那似乎也已经上了些年纪的老警卫员却丝毫没有拉下半步,直到快到那瓜田的时候,李云道这才隐隐觉得,老先生怕也是练了一身好武艺的高手。
老先生笑了笑,指了指瓜田的方向,李云道便看到那坐在板凳上的陈霖老爷子笑眯眯地看向自己。
走了过去,又将刚刚在山道上问那老警卫的问题问了一遍,老爷子嘴角抽动了两下,心有余悸道:“你小娃儿胆子倒也真肥,殷重明你也敢请回家去,不怕她发了病拆你家房子?”
李云道接过老警卫员递来的板凳,在陈家老爷子对面坐着,耸耸肩道:“她是我爹的师娘啊!”
老爷子不置可否,而后话风一转:“可人和孩子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老人叹息一声,接着道,“她是个苦命的孩子,打小就吃了不少苦头,我们这些欠老古家人情的老兄弟,都想着如何才能帮着老古家重振雄风。原本小九州出世的时候,我们还活着的老哥儿几个还为此聚在一起多喝了两杯,不曾想竟会落下先天的毛病……不过,你们也还是有些大意的,便是你爹的师娘,孩子有没有病,总要验证一下的,就这样随随便便让她将孩子带了走,我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妥的。这事情我也跟老兄弟几个说了,看法不一,但既然她打了包票,倒也无需太过担心,这老太婆行事虽然邪门了点,但心肠总是不坏的,没道理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倒是可人那边,你怕是要多用点心,孩子的事情,怕是对她伤害也不小。”
李云道低头苦笑一声:“嗯,您放心,虽然她留了字条,让我不要找,但我已经托人去寻她了,一有消息,我就赶过去。我这两天把这件事又重新琢磨了一遍,也许孩子身上病是有的,但也没有师祖母说的那般严重,她要带走九州,怕也是有她的理由,只是可能有些事情,她如今不想跟我们说。”
陈霖微笑点头:“殷重明出生富贵,学识修养在这一辈人当中,都是一流的,一手簪花小楷怕是你这位书法大家看了,也要啧啧称奇的,更不用说在国学上的造诣。让九州那孩子跟着她,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我之前其实倒还有些担心,可人把孩子看得跟自己的命似的,宠溺下去,怕又是京城的一大不成气的纨绔。既然老太太愿意出手相助,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这一点你往后见了可人,要跟她说明白其中的道理。可人虽然性子偏激,但为人处事还是讲理的,你好好与她分析,她自然还是能听得进去的。”
一阵秋风袭来,倒也带着一丝秋日的凉意,老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还露在短袖外臂膀。李云道起身,从一旁的树边的枝头上取了老人刚刚挂在上面的外衣,走过去给他披上,笑道:“一场秋雨一阵凉,您要保重身子,如今华夏硕果仅存的老爷子们所剩无几了,外头的魑魅魍魉还在蹦跶,没您几位老人家把着关可不行!”
陈霖笑着拉了拉衣领,看向又重新坐下来的李云道:“听说东欧那边出了些事情?”
李云道点头,将薄大车的事情叙述了一遍,而后道:“如今还不能管中窥豹,谢尔盖在这件事里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还不太清楚,已经有两拔人过去了,我让小师叔陪着薄小车也过去了,大约这几天应该就能有些眉目了。”
陈家老爷子微微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