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晨把砚台放于手里掂量了一下,重量适中,触手顺滑,微微有湿气润泽。
这位老先生似乎很乐意卖弄自己的那点学识,继续说着,“鲁柘是当今d省,当地有一条柘沟,沟内泥土十分适合烧制陶砚,可惜柘砚的工艺在南宋以后就已经失传了,传世的数量极少极其珍贵。”
顾一晨似笑非笑,迎着对方的话继续道,“鲁柘砚具有沉静坚韧,温润如玉,含津益墨,声若金石,手触生晕,不渍水,不损笔等特点,因产于春秋时期鲁国属地制陶古镇柘沟得名,唐朝时为四大名砚之一。”
老先生愣了愣,当真是没有想到这个丫头还是一个半行家。
顾一晨将砚台重新放回了平台上,清点一点水晕开在砚台上。
老先生见状神色一凛,忙道,“小姑娘可不能这么做。”
顾一晨抄起旁边的一条朱砂墨锭慢慢的在墨池上研磨,只见墨在池里慢慢化开,轻轻一动,就均匀散开,当真是极品珍宝。
老先生叹口气,“你这小姑娘还真是胡闹,这类珍品怎可说试墨就试墨?”
“敢问老先生一句,墨砚上那一段砚铭你可有细看?”顾一晨突然一问。
像他们这种老专家自然而然是不屑这种低级问题,语气漠然道,“稍稍读点书的人都能知道这上面是什么意思,老祖宗们无非是要我们下一代谨记坚与净,一如这方砚台那般取其石头最坚强部位,历经千辛万苦才可流芳于世,却又不受世俗污秽,依旧独具匠心保存那份沉静坚韧。”
“正如老先生所言,稍稍读点书的人都知道东鲁柘砚是澄泥砚,为什么偏偏要用端砚、洮砚才会出现的石砚砚铭作为警醒世人的名句而流芳百世?”
老先生顿时哑口无言。
顾一晨微微抬头,虽说自己很矮小,却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假象错觉,她冷冷道,“这种张冠李戴的做法,当真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老先生如鲠在喉,他不可确定的再次观察了一下这方砚台,如雷轰顶。
这一句砚铭难怪那么熟悉,他曾在一位书法大师书房中见过,确确实实的刻在端砚上。
可是为什么会在这方东鲁柘砚上出现?
如此浅显易懂的答案,老先生似乎反应了过来,如果不细看,当真没有人能够识破。
但,却被一个小姑娘一眼看穿了?
老先生回过神之后,却早已不见那个小姑娘的身影。
顾一晨继续游荡着,至于自己身后寸步不离的两个跟屁虫,她全然的漠不关心。
薛剀扯了扯阎晟霖的衣角,压低着声音,问着,“我怎么有一种我们是随从她是大小姐的即视感?她为什么非得用那清高又嘚瑟的表情斜视我?”
“习惯了就好。”阎晟霖不以为意道。
薛剀嘴角抽了抽,有些没有弄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顾一晨又一次停留了下来,她将目光投掷到自己右后方的男人身上。
阎晟霖觉得能够在这种时刻被她想起真的是莫大的荣幸,他即刻一个神奇走位不着痕迹的移到了她面前,勾了勾唇,笑的可殷勤了。
“知道这是什么吗?”顾一晨明知故问他答不出来却依旧执着的问了出来。
阎晟霖是直爽性子,毫不客气的摇头,“不知道。”
“知道老师为什么要求我们自小要多读书,读好书吗?”顾一晨又问。
阎晟霖并不在意她含沙射影的侮辱自己没学问,开口道,“所以我决定不耻下问,你告诉我这是什么,以后我就知道这是什么了。”
顾一晨却是骄傲的转过身,抱着胳膊,一副老子不想说就不说你也奈何不了我的得意模样。
薛剀握紧拳头,“哥,需要我动手揍她吗?”
阎晟霖摇了摇头,“你不觉得很有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