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进一步放亮了。陌生人站在林间空地的正中央,双手高举,但是丝毫没有惊慌之态。他凝视着冲出来的小彬,还有跟着走出来的张上校,当然还有最后一个战战兢兢地走出来的汤玛士。
“这个,是打劫吗?”陌生人开口了。
这是非常镇定的口吻,让张上校感到一阵恍惚。然后突然之间,他意识到情况不对。
不是对方做出了什么危险的动作,而是他意识到小彬不对头。小彬此时站在距离陌生人五六米的位置,单手持抢指向对方。照理说这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小彬的身体在微微抖。
如果是别人的话,或许会以为这是错觉或者其他什么。但是他很清楚,这个小兄弟对危险有着强烈的直觉。也就是说,虽然表面上是小彬用枪瞄准了对方,但是实际上,他正处于非常紧张的状态,以至于连握枪的手都在微微抖。
不,不止是小彬,现在,他也感觉到了。
这是没办法形容的感觉。虽然理智告诉他,他前方不远是对方是一个普普通通,没有武装的游客,但是却能感觉到一种压倒性的存在感,一种强大的气息,看到他,心灵深处就好像莫名的多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人连气都喘不过来。
在他明白自己应该停下脚步前,他又惯性的向前走了步。但是就这步的距离,他就感到精神上承受的压力已经达到了一个难以言喻的高峰。
怪不得小彬全身抖,他承受的压力……应该快出极限了吧?!
不好!如果小彬承受不住压力,扣下扳机的话……
虽然他的理智很清楚的告诉他,不管是什么样的人,皮肉都是抗不过子弹的——这是物理法则,绝无例外。但是这一刻却是直觉压倒了理智,让张上校感觉到了死亡的危机。
如果开枪的话,会死的人不会是对方,而是他这边……
“等等……”他喊道,然后惊讶的现有人和自己异口同声的喊出了相同的话。
说话的是正是原本战战兢兢地站在较远处的汤玛士。
“那个,你不是6五吗?”那个洋鬼子记者很兴奋的走上前去。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这个陌生人身上那种诡异的气息,“是我啊,汤玛士,五天前我们坐过一辆车的!”
“汤玛士?”6五原本已经忘记这个洋鬼子了,但是对方这么自我介绍一下,他又想起来了。对了,是那个一起坐过汽车的外国人。“啊,真的是你!?”
汤玛士此时的情况可谓相当的狼狈,虽然说穿的是崭新的迷彩服,但是满头汗水,脸上粘了不少脏东西。
“怎么回事,汤玛士,他们是谁?还有这个用枪指着我的。”
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和危机感迅褪去,张上校情不自禁的后退半步,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仿佛是下意识的保护自己的心脏。而小彬则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面上,大口的呼气。刚才在极度紧张之下,他连呼吸都做不到。
这不是肉眼可见的力量,而是一种……心灵方面的压力。
“那个,误会,误会啦!这一位是6五,是和我一起来这里的游客……6五,你应该是游客吧?”汤玛士非常自来熟的给两边介绍。“这位是张上校……这位叫小彬,他们是和我一样逃难的。”
“我是xxx部队的上校,张志斌,别人管我叫老兵。”张上校说道。“和这位汤玛士先生算是患难之交了。靠他的帮忙,我们两个才逃出来。”他一时之间看不出汤玛士和这位叫做6五的游客到底关系如何,所以先努力朝着汤玛士身上靠拢。
这个洋鬼子,是装出来的呢,还是真的什么都没感觉到?刚才那个不是幻觉吧?他转头看了看依然还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小彬。不,不是幻觉!那么这个洋鬼子记者是怎么回事?正常情况下,同车也就是一个点头之交罢了,但是世界上确实有着“一见如故”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