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抹干了泪,一双眼睛红彤彤的,“我只想着从前在大观园里,姐妹在一起那么多年,如今看到她这样,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黛玉道,“宝姐姐一向待我们这些做妹妹的都很厚道,特别是对云妹妹,便是如亲姐姐一般。只那时候我在大观园住的时日也短,与姐妹们也并不亲近,也难怪乎云妹妹待我也总是不太上心。”
宝钗忙抓住黛玉的手,“这就是你多心了。我们总说你是个大度的,那会子不管云妹妹如何使性子,你也从不与她计较。论起来这才是真正的姐妹呢。”
黛玉便道,“若是如此说,那我便说说我的想法了,说实在的,卫家是有爵位的,可宝姐姐,武将和文官到底是不同的,文官治民,武将安邦,既是享了这么多年爵位的好处,到了这危急时候,岂有不站出来一力承担的道理?想必,云妹妹也是多虑了,反倒是卫家老爷和卫大爷,必定也是做好了流血牺牲,马革裹尸的准备,这才是忠军报国的样子!”
她笑道,“自古以来,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我这话是难听了些,可却是实在的道理。云妹妹素来肯听宝姐姐的,还望往这上头劝劝她,实在是她也是被宠坏了,多读些《烈女传》,便不会生出这许多念头了。”
宝钗断然没有想到,黛玉会说出这样的话了,她颇感意外。从府里出去后,莺儿扶着她,嘟囔着,“以前还觉着林姑娘不过是性子冷了些,谁曾想是全没把姐妹们放在心上呢。”
莺儿如今虽然还是丫头的模样,实则,早在宝钗孕后服侍了贾雨村了。只等着宝钗这一胎诞下男胎,便会给她开了脸做姨娘,自然是服侍宝钗分外上心。
她这一次来,眼见得黛玉身边轻絮和秋痕,还有雪雁与素烟,没有一个是服侍过郡王爷的,便越发在心里瞧不起黛玉来,“看着林姑娘那么清高,原来也是个小气的。也怪道当初云姑娘总不太喜欢她。”
宝钗忙喝住了,“你知道什么?以后可不得说这样的话,自古君臣有别,以后再见了是要恭恭敬敬地与她行礼的。”
送走了宝钗,黛玉正问厨上今日有什么吃的,因云臻叫人带了话回来,说是要回来吃饭。不一会儿,十三和檐哥儿结伴来了。听说今日有松鼠鱼,不由得很欢喜,檐哥儿咽口水,跟十三道,“这是正儿八经的南边的菜,我回来后,也时常想起,那是从前吃惯了的。”
在东三间摆了桌,约莫申时末,云臻回来了,黛玉忙迎上去,要服侍他换衣服。云臻看着她肚子,覆手上去,“今日如何?有没有很乖巧?”见十三和檐哥儿过来了,又问,“怎地又来了?三天两头过来蹭吃蹭喝!”
檐哥儿笑道,“姐夫,不带这么小气的,我娘今日去清虚观了,我才过来的。”
云臻便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纸去,递给檐哥儿,“正好,你把这个带回去,给岳父岳母瞧瞧,也别说是我给的,只说外头别人都在传。”
黛玉有些疑心,从檐哥儿手里抽出纸条来,打开一看,顿时脸都有些烧了,“西贝草斤年纪轻,水月庵里管尼僧,一个男人多少女,窝娼聚赌是陶情,不孝子弟来办事,荣国府内好声名。”
黛玉冷笑一声,将这字条还给檐哥儿。檐哥儿与十三便凑在一块儿看了,均是惊讶不已,问道,“姐夫,你这是从哪儿来的?”
云臻道,“城内都传遍了,也不知是谁,把这个贴在了荣国府的门上。锦衣府今日当笑话在传,恰好王协过去办事,就抄了一份给我。”
黛玉道,“西贝草斤说的是贾芹。当日,安嫔还是贤德妃的时候不是省亲吗?荣国府便买了一帮小和尚,小尼姑,安置在大观园里头的玉皇庙和达摩庵,后来省亲的事儿完了,原二舅舅说是要分发到各庙里去的,谁知,西廊下的周氏,也不知怎么就买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