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儿,对不起。”
母皇所凝仙音在耳边挥之不去,就是不知,这一回,她会昏睡多久。
师父说,母皇元气大伤,心脉俱损,万年间难以苏醒。
我不知师父是不是故意扯了个谎,好让我不这么难过,我也不知母皇有没有再见天日的可能。
一年,十年,十万年,但凡有一丝可能,我也会一直等下去。
父君怔怔地握着母皇冰凉的手,浊泪低垂。
他并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呼天抢地,只默默地守在母皇身边,独自垂泪。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并不爱母皇。但只要一走出屋,看着瓢泼而下的大雨,便知父君心中的痛有多深。
他是水神,从不敢轻易掉泪。
他一哭,山河同哭。
这场雨,下了三天。
不过对于久旱不雨的虚无界大陆来说,天降甘霖,实乃祥瑞之兆。
万民同欢,载歌载舞。仅寥寥几人神伤,而我,很不幸地成了其中之一。
三日后,父君终于走出卧房。除却眉眼间还带着朦胧伤感,一切如常。
他久未见光,而今曝于火热的日头下,只能半眯着眼避过天幕上的红日,将视线移至天边舒卷自如的云霞。
我淡淡地扫了一眼颓唐寥落的父君,虽知母皇走后他将度日如年,但他对我造成的伤害,已深深刻在心里,一时间恐难以释怀。
也许,时间会抚平一切伤口,但绝不是现在。
啪嗒——
父君又一滴泪夺眶而出。
晶莹的泪珠随着他广袖中的水灵珠一同落地,天上也适时飘下一阵太阳雨。
细雨霏霏,如同满腔愁绪,经久不散。
哐——
水灵珠哐当落地,父君硕大的泪珠恰巧落于水灵珠之上。
下一瞬,水灵珠同父君的眼泪全然融合,就地炸裂。
地动山摇,振聋发聩。
这枚水灵珠是百里秋笙弥留之际遗落下的,我曾想方设法,甚至将自己心头之血浇在水灵珠之上,亦解不开封印。
想不到,父君的一滴泪,就轻而易举地将水灵珠开了瓢。
须臾间,水灵珠腾空,扶摇直上,同霰霞融为一体,竟比天幕上的红日更为耀眼矍铄。
不多时,虚无界大陆上的霓虹纷纷聚拢而来,东拼西凑,终于凑成足以笼罩整片大陆的巨大幕布。
此时此刻,不光是幻境之中,整片虚无界大陆上的臣民纷纷好奇地抬着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幕布中早已魂归故里的百里秋笙。
他们或恐惧,或好奇,或摸不着头脑,不过看得都挺认真!
“我叫百里秋笙,是故去上神百里项陌的遗腹子。我有一个妹妹,命比常人硬三分,任何名字都镇不住她的命格,林中精怪都喜叫她百里佚名。”
“我出生之际,便含着水灵珠。若是有一天,水灵珠炸裂,我应当已经不在人世了吧。生前,我竭尽所能地宠爱妹妹,死后,我也盼着妹妹能开心幸福,做个知足常乐的小女子。”
百里秋笙,确实是一个好哥哥。
可惜,且舞不配。
我仰着头,看着天幕上侃侃而谈,笑意炎炎的百里秋笙,唏嘘不已。若是没有且舞的羁绊,他应当能逍遥一世,做个无忧无虑的散仙,畅游天地。
天幕上,百里秋笙脸上的笑意忽然收敛,清秀的脸庞上,现出几许忧郁。
片刻之后,百里秋笙长舒了一口气,正色言之,“华清山上不出世的得道仙人华清道长曾言,我妹妹有逆凤之命格,稍有差池,将会搅得整片大陆惶惶不得终日。我深爱她,可我却无法昧着良心,助纣为虐。水灵珠好比天镜,尘世中的渺渺尘埃均逃不过水灵珠的天眼,我妹妹亦如是。若是她尚未酿成大错,还望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