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的身子不好,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良妃的精神便已然是有些萎顿了,见状,若幽与荣妃便离开了延禧宫。
“臣妾送送娘娘吧。”跨过延禧宫高高的门槛,荣妃突然柔和道。
若幽看了一眼一脸平和宁静的荣妃,轻轻点了点头。
荣妃伸手接了一片晶莹洁白的雪花,“这宫里倒是难得有这般清净的时候,安静的仿若能够听得到雪落的声音。”
“心静了,这环境便也静了。”若幽目光淡然地透过雪幕望向前方,“不过这般的洁净倒是也可让人慢慢儿地放松下来,环境总也会是影响人的不是?”
荣妃笑笑,“皇后娘娘总是这般的富有哲意,娘娘的心胸豁达,臣妾所不能及也。不过,若是一直都能如今日这般便到好了,总好过整日里的喧嚣与算计。”
若幽不紧不慢的前行,“你又岂知在这皑皑白雪之下便全无算计?”
荣妃沉默片刻,方才哂笑道,“娘娘说得是,也是臣妾如今年纪大了,便总喜欢说些这般不切实际之言,还望娘娘恕罪。”
若幽轻轻摇头,看着荣妃的眼中带了几分澄澈,“深宫之中能有你这般的心境,倒也是不易,如此平和,倒是也好。”
荣妃叹气,“这些年里里外外的没了多少人,想来娘娘也是清楚的,为了那一个虚无缥缈的位置,平白地搭上一条条的性命,如今想来确是不值。荣华富贵一生,又有什么不好的。”
言及此,荣妃看着若幽带了几分深邃,“到底还是宜贵妃的觉悟高,一早儿便看开了,这么些年高高兴兴地,少了这许多烦恼,如今瞧着竟也不过四十许,即便是比不得娘娘这般驻颜有术,却也极是难得。”
若幽默了默,荣妃倒也不在意,徐徐又道,“这些年臣妾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倒也觉着这整个人轻松了不少。昨儿个回来突闻良妃不好了,臣妾这心里便很不是滋味,今儿个一瞧,这消息倒也不假,即便是明白生老病死乃是不可逆转的,可这心里面反倒是更难受了。”
“见着曾经的故人一个个的故去,总是会感触很多。”若幽亦是好似带了几分感伤,“便如你所说,到底大家都明白,可这情感上却总有着颇多的感慨伤怀。”
荣妃蔚然一叹,“也不知良妃这般的情形能不能看到明年的春暖花开。”
若幽捧着手炉的手指微微一紧,望闻问切,即便是不用诊脉,她也看得出良妃已有油尽灯枯之像,想要度过这个寒冬只怕是难了。
十月底,良妃病逝。
这个自辛者库走出,拥有着绝代芳华容貌的女子,一路堪称传奇般高歌猛进,位列妃位的绝色女子终究是未能熬过康熙四十七年的隆冬。
良妃是在一个飘着洁白雪花的冬夜去了的,面上很是安详。
等到众人得到消息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彼时,若幽方才用过早膳。
挥退了前来报信儿的延禧宫小太监,若幽叹了口气,“给本宫换那件玄色的衣裳吧,准备好暖轿。”
“万岁爷,皇后娘娘求见。”梁九功对着正在作画的康熙轻声道。
“皇后?”康熙手下不停,直到勾勒完了这最后一笔,方才淡淡道,“请皇后进来吧。”
若幽在门口儿脱下大氅,往里走了几步,微微福身,“臣妾参见万岁爷。”
康熙搁下手中的画笔,“外边儿的雪还未停,这么早,皇后前来可是有事儿?”
从前若无要事,若幽不会轻易踏足乾清宫,一般只是会着人来请;后来,帝后相敬如宾,若幽便更是鲜少踏入乾清宫了,可以说不论是曾经还是现在,瑾贵妃待在这乾清宫一年的次数约莫能顶得上若幽这几十年来踏足乾清宫次数的总和了。
若幽神色平静地望着闲闲坐在桌案之后喝着六安瓜片的康熙,淡淡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