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老先生想起方才来人对那少年人的称呼,皱了皱眉头,这名儿咋听来像个绿林豪杰的江湖匪号,看他也不似那草莽之辈啊?
他哪儿知道,这称呼不过是燕小乙自己琢磨的罢了,自打他跟了梅长青,对众人的称呼还算正常,师娘师兄的叫的也挺顺口,唯独称呼梅长青不同,叫“九爷”。
这么叫也是有根据的,梅阑门下,正式端过茶的也就九人,梅长青最小不说,入门也最晚,排行老九,平日里大家亲他,都称呼他为小青,偶尔也有师兄叫顺了嘴,喊他声“小九”。梅长青也让燕小乙这么称呼自己,谁知向来温顺的燕小乙这次却死活不肯,兜兜转转的,他就叫起了九爷,梅长青无奈,心知这是他的心意,也就随了他了。
没多久,有仆人来船头嘀咕了几声,中年人也起身回了船舱。
船舶一靠岸,梅园一行人便匆匆下船离去。
老先生站在码头四处张望,却不见那少年人的踪迹,心底里有些失望,坐上来接的马车,他依旧默不作声的发呆,身边人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误以为是其他,便开口规劝。
“文成兄,何故怔怔?莫不是还在为陛下此举疑虑?”
老先生先是微微一愣,接着便反应过来,定是自己此番的模样让他心生了误会,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只得开口向他解释。
“非也,陛下此举何意,老夫心知肚明,不能怪她,要怪也只能怪我心急失了分寸。
科举的弊端存在已经不是一两年了,千百年来早已是根深蒂固,上品无寒士,多年的老话了,历朝历代如此。就像那些关陇世家,前隋太宗皇帝如此英明之人尚且解决了他们,如今来了江南,他们依旧是盘根错节,朝堂中不少人或多或少的跟他们牵扯着关系。
陛下虽是女子身,但乃少有的英明之君,这两年励精图治,大肆整顿吏治,心中定然清楚其中危害,此次罢我官职,明面上是为了安抚世家,背后怕是另有谋划,不然岂会前脚罢了我的官,又不让我回青田老家,将我安置在这钱塘养老,后脚就将你调来这钱塘当太守,朝中谁不知你我二人交好,我岂能看不明白?再说了,这几年南征北战,又辅佐陛下登基,我也有些疲累了,正好借此机会休息两年,也旁观下这天下走势。
目前朝野尚且安稳,我也没什么可惦念的,方才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因为此前在船头遇到一个有趣的少年郎,想起一些儿时光景罢了。”
身边人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松了口气,眼前这位文成兄乃天下少有的天纵奇才,早年助武氏起兵反隋,建立了这独霸南方的大周国,后又扶持女儿身的陛下登上皇位,可谓是功苦劳高,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在军队,都有着不小的影响力,若是因为此事与陛下心生间隙,那陛下可就得不尝失了。
“看来是我多虑了,想来也是,文成兄这么精明的人,又怎么会想不开呢?”
老先生淡然一笑,“精明个屁,若真精明,此时又怎会落的这般田地?”接着又想到了船上之事,便开口向他询问,“哦,对了,存中兄曾在吏部任职,可曾有听闻过汴州人梅长青?”
“汴州梅长青?”身旁老者皱起眉想了半天,似乎没有印象,便摇头道“不曾耳闻,文成兄何故问及此人,莫不是此人有什么过人之处?”
老先生见他好奇,便将船头见闻简单的讲述了一遍。
身旁老者听后大笑,“哈哈哈,文成兄,枉你聪明一世,此刻却怎么犯了糊涂,汴州梅长青,为何不可能是这少年郎的托词。再者说,钱塘就这么大,若那少年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卓尔不群,来日必会有再见之期,你又何必为此烦忧,不过这诗倒确实是一首好诗,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晴,妙哉!妙哉!”
“这倒也是,”老先生点了点头,虽然心底里依旧有些无奈,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