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氏的卧榻旁,跪坐着一大帮人,有朱友裕、朱友文、朱友华……
这些人眼眶泛红,跪坐在床榻旁的垫子上。
朱温缓缓走近卧榻,看向床榻上的张氏。他还记得,这场战争他离开洛阳时,张氏还很精神。
如今却面如枯槁、眼眶深陷,一看就知是油尽灯枯、时日不长。看到这一幕,朱温的心不由地揪紧了。
这些年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战场,心中只记得刚见到张氏的面容,后来张氏老了,所以他开始另寻新欢。
但如今看到这副令人心酸的模样,纵使是他,此刻也隐隐有些喘不过气来。在朱温紧握的双手下。
躺在床榻上的张氏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起初,她的目光还有些呆滞、无神,但在看着朱温半响后,那双眼睛却渐渐恢复了光彩。
在朱友裕和婢女惠香二人的协助下,张氏坐了起来,靠在床榻上,逐渐恢复光彩的双眸。
听到儿女的小声啜泣,朱温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没好气地说道“哭哭哭,就知道哭?大夫人还没死呢!都给我滚出去!”
听闻此言,其他儿女自然不敢忤逆,而其中的一个孩子眼里更是闪过一丝不满,不过他们还是都离开了。
此时要是忤逆朱温,他们毫不怀疑,朱温真的会会暴起杀子。
看着张氏憔悴的模样,他不经想起初次在“龙元寺”禅寺见面的场景。
寺前有两株遒劲的翠柏看起来应有数百年的历史了,门前有一条潺潺的小溪流,水不多,但却很清澈,小溪之上有一座独孔古石桥,穿过石桥就可进入龙元寺了。
不久,那两乘香车就在门前的石桥边停住,由丫环扶出两个女子。一个年纪较大,举止大方,却似官家气度;
另一个则是大家闺秀,年龄不过十七八岁,那小姐相貌娇美,生着瓜子脸蛋,清秀绝俗,风姿绰约,她身穿一件葱绿织锦的长裙,颜色甚是鲜艳,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灿烂的锦缎也显得黯然无色。
忽然,张氏柔弱且苍白无力的手掌,反过来反握紧朱温宽厚的手掌,将他拉回现实。
看到爱妻面容枯槁,奄奄一息,朱温不禁悲从中来,掩面哭泣。张氏听见哭声,慢慢睁开双眼,见到丈夫,伸出手握住朱温的双手说道“妾今一病不起,恐怕要不久于人世了。”
朱温抓紧张氏的双手,连忙安慰夫人说“夫人不要这样说,我现在正将成就霸业,唐室江山唾手可得。我还要与夫人共享荣华富贵呢,夫人之病自会好起来。”
张氏缓缓摇头,抹去朱温眼角的泪珠,说道“大王胸有大志,臣妾也无力阻挡,但是上台容易下台难,你还是应该三思而后行。如果真能登基实现大志,妾身最后还有二言,请你记下。”
朱温忙说“有什么尽管说,我一定听从。”
张惠缓缓说道“你英武超群,别的事我都放心,但有时冤杀部下、贪恋酒色让人时常担心。所以‘戒杀远色’这四个字,千万要记住!
第二言小心朱友珪,他…定不会寄人篱下,有蛟龙之资,王爷要防。如果你答应,那我也就放心去了。”
说完,张氏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将一张极为普通的布帛,放在朱温宽厚的手掌之中。
朱温看也没看也一眼,将布帛收入袖中,紧紧握住张氏那枯黄的手掌“本王爷答应你!全部答应了。只你不要走好不好!我还没有实现“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的誓言呢!”
按照原有的历史轨迹,张惠死了,她对丈夫的担忧不幸言中了,朱温就败在了那四个字上!
他嗜血杀戮,部下离心离德,又好色无比,连儿媳也不放过,最后被亲儿子朱友珪所弑杀。朱温建立的大梁王朝很快烟消云散,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张氏说完这些话,目光逐渐暗淡,不久即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