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就难免跟人比来比去,或者被人比来比去,总之,比较这种事情,永远不会停止。
尤其是女人聚集的地方,尤其是没有正经工作的女人聚集的地方,她们一天到晚没有正经事情干,除了自家一亩三分地的活儿收拾完,甚至自家的事情都没处理完,就一天到晚瞅着别人东家长西家短的,只恨不得别家都出些乐子,让她们看尽笑话。
之前江若男怀双胎对这些人的打击有多大,这时候知道了是一对丫头片子,她们就觉得有多爽,只恨不得当面狠狠挤兑江若男一番。
只可惜,江若男自从生产后,就一直被杨九华盯得严严实实的关在家里坐月子,就跟坐牢似的,根本不知也管不了外面说什么。
家里那些能接触到外面的,听了这些话也没哪个会傻不拉几说给江若男听。
江若男浑然不知这些糟心话,自然也不知道,在她这煎熬计算日子等待解放的时间里,外面一群人同样在等着她出去。
这笑话嘛,没有当事人听着,还怎么算笑话?
因此,等到一个月还没见到江若男,她们比江若男自己还失望。
“咋的,生了俩丫头片子不敢出来见人了?”
“啧啧,我就说嘛,这人啊,就不该太张狂,我看她生俩丫头片子,那也就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可不是,人的福分那是一定的,她江若男啊,顺遂了这么久,把福分都给耗光了,人家是先苦后甜,我看她是先甜后苦呢!”
“生俩丫头片子,以后嫁了人,还能靠谁养老?啧啧……”
杨九华自己生了三个女儿,一辈子都听这些话,熬过来了,有时候想想也会觉得心酸。听到营区里的这些风言风语,去服务社别人说起都是一副指指点点的模样,就更让她心里难受。
农村人眼里,父母挣的一切家业都是儿子继承,自然也是儿子养老,女儿?那就是赔钱货,嫁的时候得一笔彩礼就算赚了,之后那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不可能让女儿养老的。
虽然事实上很多人都会找女儿拿东西贴补娘家,但是在所有人眼里,还是只有儿子才能继承家业才能算是老了的倚仗。生女儿的人家,自然天生就好似比人低了一头似的。
要是在自己乡下,杨九华听得忍无可忍了,直接骂出去就好了。
可现在在营区里,毕竟都是女婿的同事的家眷,她也不可能扑上去骂,而且她总觉得自责,想起别人说她只生了女儿,那女儿肯定也生不出儿子,便觉得都是自己带累了三个女儿……尤其是老二和老三……
她心中郁郁,照顾江若男虽还是尽心尽力,却也能看出有些时候精神恍惚,江若男本来早以为母亲已经想开了,毕竟她疼两个小宝宝那情形不是作假,哪可能真的还搞什么重男轻女?
所以江若男只以为她是累倒了,只恨不得赶紧不坐这月子了,又变了法子让两个雪团子来哄外婆开心。
这两个雪团子,大名陆振军还在想,但是小名已经取好了,大的叫“又又”小的叫“双双”,江若男随口起的,一开始还把杨九华气得不行,说她这是随心所欲乱起名字,后来又想小名儿贱些才好养活,随意一点就随意一点好了。
而且后来叫习惯了,便也好多了。
而她这法子也见效,每次只要逗弄“又又”、“双双”,杨九华就会变得很开心。
不过江若男也没有彻底放心,私下里寻了几个孩子来问,一开始几个孩子支支吾吾不肯说,毕竟都瞒了这许久了,妈妈坐月子很辛苦,又还要带两个小妹妹,何必厅外面那些乌七八糟的话来脏了耳朵?
可江若男也不傻,很快就自个儿猜到了,又知道杨九华的心结,便也寻了一个晚上,单独与杨九华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