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远图看着顾天成三人离开,坐回自己的位置,慢慢的啜着茶。
他是鸿江船厂的大东家,他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鸿江船厂,为了卓氏一族。
今天能给顾天成这么大的面子,也都是基于这个基础。
而现在停靠在船坞中的三条大船,则是一个客人银钱周转不开,近期无法提货的,这才顺道给了顾天成。
卓远图得知秦向儒能看到万顷仓和通州的地势不利,还敢于给朝廷上书之后,感到非常意外。
他第一次见秦向儒,就很看好这个年轻人。但那也只是觉着,这是个能专研技艺的人,却没想到秦向儒还有这等见识。
以卓远图看来,既然朝廷能收下秦向儒的上疏,而万顷仓和通州地势的确处于低位,那么搬迁的事情就一定会实施。
水患这种事,谁也不敢打包票会不会发生,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通州和万顷仓迁址,则是防范了这种可能。
即使近段时间、甚至当朝没发生恶性水灾。只要之后某一年发生了这样的祸事,当今圣上今时的决策,就能被后人称道。
只要决定迁址,秦向儒这个人就落在朝廷和皇上的视野中了。
还有皇帝给京城投递行赐匾这件事,则是皇帝间接表达了对诚运的态度。
这些事都说明,诚运已经是朝廷关注的字号了。
如今,顾天成很适时地出手,想在运粮这件事上展现一下他的能力。
卓远图心里有个模糊的想法,却有点把握不住太具体的事由。但他可以肯定,顾天成这小子一定有大的图谋。
这图谋,绝不是赊鸿江船厂二十条船那么儿戏。
这种时候,一直交好顾天成和诚运的卓远图认为,自己应该把握这个机会,送顾天成一个人情。
…………
顾天成找何东平办理买船以及订船的手续,就用了好长时间。
之后他们三人又马不停蹄的去钱庄提了银票,回到船厂把剩余手续办完。
一番操作下来,诚运在极短的时间里,又多了三条大型货船。
虽然这三条船在运营上算是很大的助力,但对承揽运粮事务,却没多大帮助。
接近午时,他们三人往回走的时候,实诚的秦向儒有些担忧的说道:
“咱已经借了一万两银子,若船厂造出那五条船来,难道咱们还要借更多银子吗?
“这许多银子,什么时候才能还完?”
虽然现代做企业,几乎就没有不贷款的,但袁冬初面对动辄百分之十几的利息,尤其又是金融管理不完善的古代,她很不安心。
她旧事重提:“这五条船做成交付,怎么也得年底了。到时候,我把通州笔墨行那两成半的股让给廖大老爷,便能付一部分船钱。”
秦向儒一听就惊了,连声表示不赞成:“这怎么能行?蘸水笔和墨水全赖袁姑娘,才能做出现在的规模。
“如今笔墨行已经开始赚钱,袁姑娘你怎能在这个时候退出?
“若实在需要银子,让出我和彩兰那份便是,袁姑娘那些股绝不能动。”
他这番话说的,袁冬初心思还真动了动。
倒不是说她的那些股不让了,而是琢磨要不要让秦向儒也投一部分银子在诚运。
毕竟,诚运若是日后做大了,现在投入的话,那就是投资潜力股,收益很大的。
不过她也只是想了想,秦向儒那温吞敦厚的性格,还是吃笔墨行这个稳定的分红比较好。
这么想着,袁冬初向秦向儒解释:“一样银子,搁在笔墨行是赚钱,投到诚运一样也是赚钱。河运行获利高,笔墨行的生意则比较稳,各有千秋。
“你那一份就不要动了,咱们把银子投在不同的生意,更保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