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九始终认为,这次来到危险重重的御琼别院,最后落入水中悲惨闭上双眼,是她生命的最后一刻了。她还没有写遗书。还没有报仇雪恨。还没有夺回父亲戚子苏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但少年察觉到,自己的眼睛似乎有些微动,还有着些泪水在眼内徘徊。鼻息间还有着檀香和茶水的味道,这不像是阴间,她也可能没有这样冤屈地死去。
她缓缓动了动手指,虚弱的点在床单上。戚九睁开了双眼,眼睛虽然睁得不大,但能看见眼前的一切。映入眼前的不是木制的屋瓦房梁,不是幻想中白色无边的天堂,也不是一望无际的黑色,却是一位高大的男人的背影,靠近脚边的衣衫上还滴答着水点,浸湿在木板上,本是土色的木制地板上被水珠染成了古铜色,又从木板下晕染开来。
她侧身躺在一床毫不熟悉的被中,睁眼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先是屋顶上挂着的彩色纸灯笼,再到一旁的烟雨木书桌,都是非常简朴又极为舒适的,自己所躺在的这张床榻,宽敞又不失奢华,床头上尽是雕刻的方格花纹,大气而又文艺。在算着身上所铺的这条毯子,整个房间像是达官贵族所住又像是平民百姓的家宅。价值介于二者之间,又相比于二者看去更顺眼些。
“你这是醒了,还非要装上一装不可?”
男人突然转身,却是太子殿下的那一副面容。
也不知是怎么,戚九醒后身旁之人竟是昔日里的敌手,但她担心的却不在此,而是在于自己的身份是否败露,溺水后身上的衣服有否因紧身而被看出破绽。
戚九望向陈云承的双眼中泛出了许多的游移不定,虽然戚九可能是被太子殿下从水中救了出来,但戚九仍然没有得到自己的剑,也仍然没有一件能够防身的武器。她只能支支吾吾的回答“我没装。”但口中含含糊糊太子殿下也并不能听清戚九的这句话,只是侧头一脸严肃的看着床上侧躺着无力瘦弱的人儿默默的应付着自己的提问,“是你救的我?”
刚苏醒的戚九没有了落水前的帅气,但多了一些女性该有的娇弱,声音也不受控制似的充满了纤细与呆滞。
“不是我,本宫怎能为小人献力。”陈云承轻轻拍了拍宽大的白色袖口,仿佛像是自己从未关心过戚九一样,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是年公公救的你。”
戚九儿时自然是进过宫的,那是的她还同太子殿下这些皇族子弟们一起嬉戏过,可如今十年过去,两人也都变化了不少自然也认不出对方究竟是何等身份。少年还记得十年前,宫中服侍皇上的年公公头上就已经长出了为数不多的白发,只不过还没有如今的年老沧桑。但听说自己溺水是年公公下水所救的自己,面部多少会有一些难堪的表情。
回想起那冰冷的池水,让一位年逾半百老人跳下去,戚九莫名的有些心堵。
但在确认救命恩人不是陈云承之后,另一块心中堵塞已久的大石头也终于坠落了下来,硬邦邦的砸在了心房。
“但……你究竟是谁,有这种胆量来挑衅本宫。”他终归绕到了戚九想极力躲避这个话题,戚九究竟是什么身份,能够有这偌大的胆量来太子殿下的御琼别院闹事。
少年是万万不能将真实身份告诉陈云承的,暴露了姓名便是交去了性命,她在未摸清陈云承的底细之前,怎能先将自己的家底一一告知敌方,难道是等着对方来自己的地盘攻城略地吗?
“小人只是一名百姓,不值得太子殿下牢记。”戚九小心翼翼起身,慎微地坐在床榻边上,十分惬意,但还是表现出了一点半点对陈云承的尊敬。
“不值得本宫牢记?”太子殿下猝不及防的朝着少年这方狠狠迈了一大步,莞尔一笑,突然间面部与少年的紧绷着的脑袋又更近了一些,似乎两者之间只隔着一道呼吸,便没有其他阻碍,令少年有些猝不及防。
“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