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在地牢人间蒸发的老管家和腿软成根面条的王府副管事。
廉衡瞅向施步正,心问不是说他回九宫门养老了?
施步正耸肩,心道你别看我啊,俺也不知情。
少年转望夜鹰,好汉饱遭逼视无可奈何,末了伏低身子低声附他耳际“主子又派人将他送进了京,有他万事功成。赵大人关照下他只受了微刑,待案子落定,狸叔会将他平稳救出。”
饶是如此,逼近七十的人哪堪牢狱之损,明胤之不近人情、为达目的之不择手段令廉衡再度不适。可转念想,较之他们,他何尝不是感情用事?理想!天真!书生!真正的现实,是名缰利锁下的失仁弃义,是虚伪混合谩诈的失真,是血腥交杂腐烂的恶臭。
康王案主审是苏学岑赵自培,为让紧盯案子的苏学岑不生疑窦,赵自培在配合狸叔押返老管家后,赶在苏大人刑逼之前,联合佘斯况率先以轻刑“逼供”,令其全部交底,面对惊天招供,苏学岑急赴东宫,哪余多余精力去细究凭空消失的人又是如何被他们抓捕的。
此刻,主审依然是苏学岑赵自培,余人旁听。
苏学岑简言微慑,要他一五一十详供,将功赎罪或可免诛九族,老管家故作臀筛腿颤,伏地求饶几句便条分缕析开始交待永夜盟何人联络康王、何时开始、何地挖采、由谁加工,如何运抵京城、及至分赃比例、藏银之所,简直不能再详细。其中好大一部分是赵自培佘斯况都未曾审出的。静寂高堂,只余老者有条不紊的絮絮供罪声,其他人或为目瞪口呆或为不可置信,不多几个冷汗涔涔的,必然是一般沾染私矿的。
当然,老者并未将淮王即为永夜盟实际领袖以及抱月楼为蟊贼巢窠等事情招供,并非缺乏确凿证据,而是时机不到仓促攀咬淮王爷,只会让襄王府倾陷危局。此外,九天揽月的抱月楼,除肖弥意肖弥志两颗门面松,淮王爷还十分聪明地将几个大宗亲也连扯进来,名义股东,年年分点红,却让楼王地位永固,更让他躲背后窃权拥势无人觉。还真是大舍大得不舍不得!
但明胤将老者千里迢迢再遣返,总要他咬疼人不是?
就在记录官罢笔、苏学岑准备问审王府副管事时,老者缓声点炮“大人,还有一本账本。”
藏在康王爷寝室夹壁墙内,罗尽利益链条里的朋友兄弟、大官小吏的分成明细、以及永夜盟在京六七商行经商底细的账本子阎王簿,如一瓶夺命散投到甜井水里,必死一片。
东向一陪审苍然站直,嘟囔声“账本”仰天栽回椅子上不省人事。
马万群铜眼大瞪,盯着被衙役抬出的陪审,心说“好哇好哇,吃银老油子周旋于各家,饭碗四处伸呐”,然那一刻他更害怕的是“簿中人”里,有多少这样首鼠两端的?
廉衡矢口一笑,襄王爷出笔果然不凡呐!连他都不知晓的阎王簿何况赵自培佘斯况!连淮王都不知情的阎王簿何况“簿中人”!少年都想站起身敬老者一杯酒了,能导引康王暗中一一登记还不被淮王爷察觉手腕需得多高绝?
苏学岑赵自培失愕不动,右都御史黄奇只好率先出声,勒令弁兵携老管家迅速前往康王府找到黑账本,不容有失。
两位主审回缓神明后次第审问副管事,老管家所言真假,其人被拷打过几回早就怂了,值此森隆阵仗更是有一说一,虽说他知晓的不敌老管家十分之一,但老者证言也就基本落实了!余下就是等名单抓捕确认。
康王府距都察院一炷香路程,弁兵又是骑马而去,按理半个时辰足狗往返,却迟迟不见影踪。就在赵自培忧心忡忡之际,头破血流的领队捧着明细簿冲进来。
二十名刺客,杀伐狠辣刀刀致命,若非十个便衣蒙面高手出手相救,定然全数阵亡,名单也将不翼而飞。
赵自培“那个管家呢?”
领队“混战中死了,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