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绕着屋尾悠哉悠哉地走着,大概走了两三刻钟,一个房间里传出窸窸窣窣的谈话声。
有人!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这么早,整个房间乌漆麻黑的也不点灯,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见不得人的惊天秘密。
强烈的好奇,使她停住了脚步,悄悄靠在墙角边上凝神细听。
只听到一个与萧颖极为相似的声音,道“萧情这厮畜养兵马已久,是东征军主力。江陵人素畏襄阳,又众寡不敌,万难相制。就算侥幸制服,以萧梃那小子的脾性,难免不会像对待萧尚书那样对待我们。还不如杀了刘羊,与萧情一起,改立天子,号令诸侯。”
另一个声音道“确实如此!朝廷狂悖已甚,京师之中,哪一个人不是忍气吞声重足屏息而活。我们有幸得以镇守远镇,方能自安。此次萧梃把刘羊派了过来,想借我们的力量攻打萧情,这跟鹬蚌相争没什么区别。更何况萧情谋略过人,萧家军人才济济,又有神算子沈陌相助,岂是区区刘羊这种人能打败?且刘羊要是被打败,按照萧梃那厮的性子,难免不会听从身边人的撺掇,说我们不肯倾力相助,再给我们随便按个抗旨不尊的虚罪,步上萧尚书后尘,那是迟早的事。”
紫璟听出来,说这话的是康王府参军,后来萧情的八大开国功臣之一,席惕。
这家伙官拜太尉,却因为太过于暴戾恣睢,引起民愤,被他罗织了八大罪状,打入天牢,最后一杯毒酒,了却余生。
而他的全部子女,也因此获罪悉数被收入宫中,成为低等奴役,连个宫女太监都算不上。应了那句狡兔死走狗烹,物是人非事事休的老话。
另一个声音,道“你们说得都对!只是萧情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萧梃这样对他家人,不臣之心,怕是早就有了。棋哥儿什么样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将来若真上去了,怕不是他的对手啊!”
这声音是康王谘议柳竖的声音。
他是萧棋的忠实拥护者,萧情带着十万清幽君围城逼宫的时候,他是唯一一个以死明志的定臣。
只可惜,他的死并没对大局起到哪怕一丝改变的作用。
紫璟听得有些入神,便悄悄戳破窗纱往里瞧,发现此时黑魆魆的房里正坐着四个人影。
凭着记忆中的轮廓,她便认出了坐在中央的萧颖,和右下方颇为枯瘦的柳竖,其余两个身形很是相像,一时间很难辨认出,谁是席惕谁不是。
“深谋远虑事没错。”萧颖沉吟道“可无论怎样,我们还是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好,才有资格谈论未来。”
“兄长在理。”
那与萧颖颇为相像的声音道。
紫璟若是猜得没错,应该是萧颖胞弟萧页。
“刘羊断是不能帮的了。”席惕道。
“不帮他,就只有杀他这一条路可走。”柳竖道。
“这话说来容易,真正做起来,又谈何简单?”萧颖道。
“这有何难!”萧页道“兄长莫不是忘了全义馆里头住的那位。”
“你说的是王参军?”萧颖道“那可是萧情派来跟我们对接的人。”
“一个小小的参军而已。”席惕道“用一个参军的头,换三十万大军首领的头,你们觉得这事划算也不划算?”
“萧情是个聪明人。他把人送到我们这里,怕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天。”柳竖道“更何况如今刘羊迟疑不进,分明已经在怀疑我们。我们只能杀了王中天,把他的头送给他,换取他的信任。刘羊收到这份礼物,一定会十分高兴,笃定我们是自己人前来赴约,那时我们可趁机下手,一不做二不休。”
好狠心的一群人!
房门上忽然出现一个安静,道“老爷,王参军来了。”
四人面面相觑,似有神会,萧颖沉声道“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