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苏轼特赠诗曰“沙漠回看清禁月,湖山应梦武林春。单于若问君家世,莫道中朝第一人。”
苏辙至辽,辽主选派侍读学士王师儒为馆伴。师儒颇能讲说三苏文章,还能背诵苏轼的《服茯苓赋》,但恨未见全集。苏辙所见辽人,大多都会问一句“大苏学士安否?”
可是徽宗纳了闷儿了苏氏文名传扬海外,如何在他自己的国内,却不能见容于同列之朝士呢?先帝又是那样称扬于他,莫非自己果真有些失察之处?
徽宗还记得,自己登基的第二年即崇宁元年七月,蔡京于七月登上了相位,到了九月他就让朝廷下诏将九十八人打入元祐党籍,其中宰执以文彦博为首恶,待制以上以苏轼为首恶。罚状谓之奸党,蔡京又请自己御书,刻成石碑,树立在端礼门前。
到了次年,朝廷又下诏焚毁苏轼文集、传说、奏议、墨迹、书版、碑铭与崖志等,同时被禁毁的还有多人的文集。到了崇宁三年,朝廷又将“元祐党人”的子弟一网打尽,所以将贬抑的人数增加到了三百零九人之多。蔡京又自写了一份,诏颁天下州军令刻石置于监司长吏厅堂,俾所共见,以“永为万世臣子之戒”。后来向太后的兄弟在入宫时曾告诉徽宗,有不少碑工不愿意在上面刻上自己的名字,担心“得罪后世”;更有一些碑工借故不接这桩活计,其中有一位江西九江的碑工,说“小人家旧贫窭,只因开苏内翰、黄学士词翰,遂至饱暖。今日以奸人为名,诚不忍下手。”
朝廷的禁令,无疑是相当严格的,而且曾将赏钱增至八十万,可是像师师这样轻易就买到《东坡文集》,自然不是个别现象。徽宗早就知悉苏轼的文章一直就在读书人中秘密流行,而且越禁流传愈广,以至于很多人竟以收藏之富相夸耀,只是大家不敢直呼其名而改称为“毘陵先生2”。徽宗还听说,士大夫不能诵苏轼之文者,便自觉气索,而别人则常常鄙薄这种人为“不韵”。
此时徽宗越发觉得,当初所为确实有些过分了,何况当时上天已然示警崇宁五年正月,彗星出现于西方,尾长竟天,太白昼也。某夜,暴风雷雨大作,无巧不巧,偏偏将党籍碑给打碎了。当风雷毁碑时,蔡京还曾在徽宗面前厉声道“碑可毁,但名不可灭。”
徽宗从小就知道,苏轼写得一手好文章,而且记忆超群,当真为天下第一才士!不过“书为心画,言为心声”,徽宗过去只是看过一些苏轼的文章,对他的丹青之作已多年未加赏鉴,当日或恐有些偏颇、轻率之评,今日恐怕需要再加细细赏鉴才是!
内府之中尚有收存的一些苏轼的书画作品,徽宗于是命张迪将这些书画都翻找出来集中于保和殿中。待张迪完事之后,徽宗先是赏鉴了苏轼的一些画作,其中最吸引他的还是苏轼所画的竹。苏轼是他的表兄文同之后无出其右的画竹名家,他受了李成所创的枯木寒林图法,加以变化,用淡墨扫老木古枿,配以修竹奇石,形成了古木竹石一派。
苏轼的画虽以画竹为主,不过他在黄州时也画过寒林,其气象萧疏、烟林清旷,着实是“意气所到”之效,徽宗看后心中甚喜。
徽宗又看了苏轼的一些书法,其中多以小字和行书为主,喜用浓墨写“肥”字,苏轼曾自言“不善书”,只是懂书法之妙而已,不过他的书风当真自成一格,被赞誉为“无秋毫流俗”。
苏轼生平不爱惜自己的书作,然而当别人来求时往往不能遂愿,有来乞书之人,常遭到他的正色诘责,乃至空手而归。不过当他意兴勃发之时,便不问纸张精粗,只要到手的,一概写尽方罢!苏轼生平喜好饮酒,可酒量很小,烂醉之后不辞谢便就卧,往往鼾声如雷;待他稍微清醒一些之后,往往会借着酒意尽情挥洒,一时落笔如风雨,见者叹其为神仙中人,远非世间翰墨之士所能企及!
黄庭坚曾评苏书称“东坡简札字形温润,无一点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