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猫族同胞们认为这是某种挑衅信号,而执念要跟猪族开战,那么我们任何一方的惨重伤亡都将归咎到人类的头上,最后无疑是三败俱伤,还要被写进历史成为后代嘴里下饭用的笑话。因此——如果你们这些好奇心很重的人类能看到,我诚恳地请求和建议你,不要盯着路上碰到的脸大得不正常的女孩看,如果在那个瞬间实在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请想想注水猪,想想它跑起来会轰隆隆响的身躯,和那双绝望的可怕的眼睛。收回你的目光便不再是难事,那么,非常感谢你的配合,非常感谢。
“2017.3.2.
在医院的生活竟然也能称之为‘趋于平淡’了,足以证明我在这个鬼地方待了有多久。我能感觉到自己每天都在好起来,却感觉不到我的心情愉悦起来的迹象。也许是因为呕吐的关系,连着我对食物和生活一起失去兴趣了。
连想家的感觉也淡了,连家长什么样子也忘了。妈妈做饭是什么样,身上系着什么花色的围裙,爸爸靠在榻上看书是什么样,靠的靠枕是什么颜色,我的房间是什么味道,被子是什么颜色,猫儿们的叫声,我像是统统没了记忆。按理不该如此,这明明是我最依赖家的时候,它却在我的脑海里变得如此陌生了。我的大脑究竟想做什么?
“没有人和事会被属于我小病房的乌烟瘴气影响。在这停留过的每个人都能抬腿就走,他们只需要象征性地看上我一眼,说几句客套的关心,方可起身迈步,再次融进外边那个属于他们的广阔的充实的世界。而我呢,我躺在一个有张床的笼子里,看着窗外同样属于病号楼的呆板压抑的窗户,和从那窗户伸出去的晾着皱巴巴病号服的晾衣杆,空落又无聊。
不要问我为什么不看书。第一我连坐起来都头昏眼花,第二你该看看这间病房有多脏,我的宝贝书是绝对不能来这种地方的,它们娇嫩的身体会被病菌啃得稀烂。那副场面怕是会让我再死一次也说不定。”
她为什么要说再死一次呢?我害怕得设想了一番小主人可能有的各种秘密身份,诸如魔鬼或童姥之类。接着就反应过来她很可能没在说实话,毕竟她花了两个月时间,干躺在一个除了张床什么都没有的笼子里,说点疯话也是难免的。我说这话可绝不是无凭无据,或是对笼子有什么偏见,要怪就只能怪在我那在笼子里待过六个月的室友头上,若不是他一直持续做出诸多以睡觉也要挂着标准微笑为代表的怪异举动,也许有朝一日我还会愿意上笼子里体验体验生活呢。
“2017.4.24.
一想到以后每年的这个日子,我都要被提醒一遍自己一事无成却在飞速变老的事实,我就感觉自己站在一座很高的身上,周身弥漫着纯白色的浓重的雾气。我不敢往前走,也不敢往后退,因为我看不到悬崖在哪儿。我什么也看不见,除了自己一双颤抖的手,以及脚边一圈摇摇欲坠的石板路。”
还没成年就用”一事无成”评价自己,我觉得小主人未免有些心急。难怪她跟阿妈夜半叙话的时候,总重复说些让我听不懂却莫名觉得悲伤的话。她说:“一个真正自信的人能很好消化他人的否定意见。但我很明显不是这种人,一点小批评就能把我一整天的信心全部摧毁,接着还需要长达几天的艰难挣扎才能得以重建。我没法克服这种不自信,又不想让人发现我是如此无力,于是果断把自负套在了头上,伪装成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仿佛世上除了自己谁也看不上眼。事实上我不光害怕批评,连听到夸奖也常常吓得不敢认领。只是宁愿被所有人讨厌,也不愿被一个人可怜。”
从那往后阿姐一直没写过日记,这本来自她旧时学习荣誉的馈赠消失了许久。直到有天小主人为了找什么东西打开她那上了锁的抽屉,我才隐约瞥见那熟悉的橙色一角。我并不知道她停止写日记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嫌弃自己那双已经没法把字写好的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