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陵……”听到这座皇家陵寝的名字,青璃一瞬间有些失神,为掩饰尴尬,她随口问“昭陵地远,殿下一路可还顺利?”
“我差点儿被一个狗奴才暗害了。”高阳吐了口气“我知道辩机不喜奢靡,特意向父皇请求卤簿仪仗一切从简,没想到竟有个内监偷了一盒金珠被我发觉,那刁奴狗急跳墙要杀我灭口。”她的嘴角不经意上扬“是辩机救了我,他素衣白马,从天而降,就像是天神临世一样。”
“有此一劫,公主和辩机禅师确实缘分匪浅。”青璃忍不住一叹“世间有多少人,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辩机不愿杀生,我便饶了那刁奴一条贱命。”高阳的脸上浮出一丝无奈“那是辩机第一次对我笑,他赞我心慈,说我饶了那刁奴,亦是为我的母亲积德。”
提及母亲,高阳的眸子又黯了黯“我的母亲亦是心慈之人,可是换来了什么?”
她半倚在铺了整张银狐皮的软塌上,摩挲着银狐柔软皮毛“我的母亲就长眠在昭陵一个偏僻的角落,角落里长满了野草,她生前的落寞、渴望、日复一日的等待,都再也无人知晓了。我这样想,忍不住就哀伤起来。”
高阳拍拍软塌示意青璃坐下,叹息了一声“可是有辩机在我身边,我的心就一下平静了。那七天七夜,我问了他好多好多问题,我问他母亲会不会回来看我,我问他是不是有一天我也会死,我问他什么是死亡。”
“其实问得时候其实我并没有期望他会回答。”高阳抿了抿唇“我的父皇、兄长,哪怕是身边的年长的嬷嬷和内监,都不会认真回答我的提问。”
高阳情不自禁地笑了笑“但是他回答了,每一个问题他都会认真回答,那时候我虽然幼小,但我听懂了。”
青璃眉眼弯弯“这也就是公主所说的,在辩机法师心中,芸芸众生都是一样的。”
高阳点头,眸子中却有掩饰不住的惆怅“芸芸众生都一样,所以,他看我也没有什么两样,他的心中,只有佛经,只有佛祖,没有我。”高阳一声轻叹“我爱了他那么多年,却像是爱着天上的月亮。”
高阳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这些话,我一直都藏在心里,今时今日不知怎么就告诉了你。”她深深吸了口气“我不怕付出任何代价,你能让辩机爱上我吗?”
青璃搁下手中的杏酪,眼前这位天子之女,希求的不过是一个男子的爱情,她既贵为公主,天命中的福泽本就比常人深厚些,要付出的代价……大概拿出福禄寿中的一两样,便可抵过了吧。
青璃正要点头,恍然间,却有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撞入脑海,那种预感让她的眼前仿佛瞬间充斥了一种鲜艳的颜色,那是血的红色。
她的脑海中不停地盘桓着一句话“夫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上一次她出现这样的预感,已经是数百年前,汉武帝时的事情了。
青璃的那位客人,是汉武帝的宠妃李夫人,她纵有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绝世姿容,亦担心自己重蹈当年的皇后陈阿娇的覆辙,废居长门宫,孤独终老。
于是李夫人找上青璃,坦言不惜任何代价,只求君恩常在。彼时,青璃脑海忠也闪过了这样血海滔天的不祥预感,她心存侥幸,答应了李夫人的请求。
但是她没有想到,李夫人付出的代价是如此惨重。她虽然实现心愿一生圣眷恩宠,但是却在绮年玉貌之时香消玉损。
如果这便是她为获得君王的恩宠所要付出的代价,那也算是求仁得仁,公平交换。然而代价远远不止于此,李夫人死后数年,她的兄长李广利被人诬陷私通匈奴,天子震怒,不顾与李夫人的情分,将烜赫一时的李家尽数族灭,长安城内血流成河。
青璃回昆仑山述职时,忍不住探寻缘由。方才得知汉武帝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