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红的不告而别,气坏了自认为带她不薄的楚文轩。
他如今瘫痪在床,家中大小事务只有一个裴叔在操持,可在怎么忠心,在楚文轩的眼里都是外人,不如自己亲姐姐来的安心。
可如今,她就这么一走了之了,这让楚文轩觉得自己以前为她还的那一笔笔债,都扔进水里,喂了狗了。最可气的是她还将东哥都带走了。这是他的心里才明白,终究不是自己的儿子,自己也是靠不到他的。
终于在这样的认知下,又气又努的楚文轩,身体彻底的垮到了,开始终日卧床不起,长吁短叹,连书也看不动了。
辗转病榻,勉强到了秋末,玉笙苑里便来人禀报,说,老爷子快不行了。
楚青若问询后甚是吃惊,天热的时候去看他,他还龙精虎猛的叫自己滚,怎么这会子就不行了呢
来人说到,自从姑奶奶欠了债以后,老爷子便开始用饭越来越少。大家都以为是因为心情不好的关系,也没有在意。
可从前一段时间,姑奶奶不告而别,连夜带着东哥儿走了以后,老爷子就开始不对劲了,吃什么吐什么,家里有老人的下人们开始意识到,姥爷,可能快不行了。。
周妈妈便给楚青若穿上披风,边问道“可有请过大夫来瞧瞧”
来人“请了,怎么没请可每个大夫来了,都没看出什么问题,只说是人老了,为脾胃不好,开了些消食的方子就走了。”
楚青若绑起风的手顿了顿,想了一下,叫来了春菊“你赶紧去找大嫂,请她帮忙请一位太医去木瓜巷。”
春菊应声而去。
楚青若穿戴完毕,带着康子、周妈妈匆匆来到了木瓜巷。
推开楚文轩的房门,一股子浓重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楚青若放眼看过去,就见已经形如枯槁的楚文轩,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是唯一证明他还活着的证据。
心头用上一阵心酸,楚青若揭开了披风,交给了周妈妈,轻轻的走了过去,坐在了床榻边,小声的唤了一声“父亲”
楚文轩听到了动静,吃力的睁开眼睛“啊糯儿啊里来啦”若儿,你来啦
“嗯,父亲,你觉得怎么样我已经为你请了太医了,太医一会儿就到。”
缓缓的抬起那只好的手,微微摆了一下“福福用捏偶偶不行了。”不用了,我不行了
楚青若的眼泪一下子聚在了眼眶里“别胡说,人老了哪能不生病,找个好点的大夫看了就会好的。”
“呵偶糊涂了一,一配字,男的,向在辣么,辣么清醒。糯儿铁对对不起里。”我糊涂了一辈子,难得现在那么清醒。若儿,爹对不起你。
“父亲,说这些做什么都过去了。”楚青若听见他这句话,心里五味陈杂。
若说她心头不曾怨恨那是假的。
可如今老人已经这般模样了,再怨恨他,有意义吗
“里里还素,不肯叫,偶一声铁吗”你还是不肯叫我一声爹吗
楚青若心里膈应,却不忍拂了老人的心愿,只得勉勉强强的开了一声“爹”
楚文轩满是皱纹的脸上,一时有了些许红润,高兴的点着头“嗯,嗯”
只有楚青若心里明白,她这叫算了,不叫原谅。
她可以算了,不再去计较以往的种种,却无法原谅他对自己的各种伤害。这是一种永不磨灭的疼痛,绝不会因为老人临终前的那句对不起,便可以释怀,忘却,消失的感觉。
可楚文轩不知道,只当她原谅了自己,原本萎靡的精神似乎也好了几分。强打起精神,竟要从床上坐起来。
“父爹,你躺好,别起来。有什么话,就这么说。”楚青若将他挣扎掉落的被子,再给他重新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