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一章 霓裳画(1 / 2)

青川旧史 梁语澄 2718 字 2020-11-06

她不知道。

上官宴叱咤三教九流的人间十几年,自问长于分真假,尤其这般脸贴脸眼对眼地问答。

当晚他以十分肯定语气告知竞庭歌,竞庭歌沉吟良久,缓声道

“总不会这一整场戏,都是排给你我的?温家和信王从无勾连,是我接了这些刻意而虚假的暗示,一厢情愿在误判——”

然后呢?捏造罪名铲了信王和温氏?

顾星朗不是这样的人。昨夜纪晚苓笃定,也基于对他十几年了解。

“不会。”上官宴淡声,“温家势力遍祁南,我十拿十稳。唯一的解释,不是全族都有问题。比如温抒就不知道。”

“你们这些世家,”竞庭歌冷哼,“倒是抓稳了顾星朗脾性,知他心慈手软甚少株连。你父亲将你排除在一应筹谋外,据此保了你的命;看来温斐,同策略。”这般往下想,心一顿,

“那日他说与你父亲有旧,真一伙的?”

真一伙的自己怎会没接到半句遗言。上官宴只觉此女走火入魔,随口道“他那叫仁善。”自然是说顾星朗,“不过你讲得对,为君者仁,平宁之世无碍,争霸之世,早晚吃亏。就怕他,悟得时已失去,然后走上霸主都要走的不归路。”

竞庭歌莫名为最后这句晃心神。

失去什么,阮雪音?

她向来是不怕阮雪音伤心的,不死就好。

但今夜月色不佳。

庭中开的什么花?气味也不佳。

以至于想及这失去里或有阮雪音的伤心,她忽有些惘。

做什么不好,偏要去爱顾星朗。

然后她反应此戏本是老师写的,顷刻便觉乏力。

上官宴已经洗漱毕躺平,见她半晌不进来,催两声。

竞庭歌掀床帐进去,如常将双腿置于小山似的一堆软垫间。她近来越发睡不好,半夜惊醒,上官宴在侧会轻轻拍抚,保她再次入眠。

长到二十二岁没人为她做过这些事。几个月来此人如夫如兄亦似父,竞庭歌有时闻着他身上兰芷气,也会想来日若起变数,定要保他性命。

下一日晨间与过去任何一个七月晨间无差。

温抒没有如常出现在府内正厅等纪晚苓共早饭,婢子说,小姐在老爷书房。

对方终于出现时面色略差,茜红夏裙亦没点亮眼与颊的光。

“难得见你穿艳色。”纪晚苓坐桌边道。

温抒不吃,只言刚在父亲书房中用过了。两人遂出府往书院,走在林道间,山鸟正夏鸣。

“听闻昨夜荣华轩宴请,很好。散席后你与上官宴还河边走了走。”

温抒脸色有些发白。

纪晚苓立时会错意,停下看四周,复低声“欺负你了?”

温抒比纪晚苓年长,但女子间凡聊起这些事,旁观那个总显得比当事人要老成。

“瑜夫人以为,”温抒只是摇头,另起话头,“若温据手中有诸多营生、揽着祁南许多势力的指控为真,君上,会怎么想?”

纪晚苓是有准备的。

但准备的是温抒知情。

这一番坦诚无辜,倒叫她无措。“不都说了是误会,上官宴也撤下指控了?怎又提起来。便有,”纪晚苓认真思忖,

“百年望族,门庭若市,免不了与各色人等交道,也免不了做些营生绵延家业。相国府,”她衡量半瞬,压声,

“一样有些积累的。”

顾星朗自有数。

这些事不犯法。

“我也这么想。”温抒点头,脸色仍是白。

“所以是真的?”

温抒摇头。昨夜在河边,那般距离,上官宴言之凿凿地说,她莫名心惊,一夜没合眼,晨间等在父亲书房论及此事,倒被温斐轻斥人未嫁,已经开始受挑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