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以最快速度表忠诚,他在脱口回答时丢弃了事情原本的逻辑。
“回君上,臣区区御史丞,不敢于君位归属上造次,真有方才所言如果,臣自当追随宗室、相国、大将军的定夺。”
顾星朗笑起来,往后稍退坐在第一级玉阶上。
“你可知鸣銮殿那些火药都埋在何处?”
“臣不知。”
自然能通过事后痕迹辨别,只是知情者皆受君令,没往外说。
顾星朗一指头顶,“藻井的隔层里。”又指旁边,“墙内。”最后回身往上看,“还有那张椅子下面,方圆五尺。”
那夜信王的残骸便出现在龙椅上。
他终于还是坐了一坐。
“这种大手脚,只能修建时候动,不可能之后捣鬼。祁宫是太祖召集当时国内最有名的巨匠,一同商议设计的。然后太祖在夕岭理政三年,期间座座殿宇拔地而起,应该那时候吧,有人将这些火药藏于殿中,并留了极精巧的引爆机括。”
爆炸后殿毁,那机括究竟是什么、在哪里,一朝成谜。
“那巨匠之中,有名肖采者,不就是肖卿祖上?”
肖氏以泥瓦工事起家,原是寒门,几代辗转青川给人修房子,到第三代出了巨匠肖采,声名远播,故受君王召,共筑顾氏祁宫。肖家兴盛,始于那时候。
所以与温、檀这样的“大焱旧臣”不同,肖家是真正祁臣,受太祖扶持、经百年繁衍终跻身世家之列。
同样被太祖一手扶起来的还有纪与柴,但这两家的门楣本就不低,因此世家之中,论出身论根基,肖氏偏弱。
肖子怀事御史之职多年,自问冷静善言机敏。
却终被主君一再兜转的诘问问得发懵,只能据实答:“是。太祖隆恩,肖氏永不敢忘。”
“太祖与巨匠们共商布局,亲绘图纸,然后一匠负责一区,领数千人日夜赶工,终成复杂精巧的祁宫。按理,每位匠师皆具功勋,偏繁盛的只有肖家。为何?”
让肖氏繁盛的是祁太祖。
此刻正在问话的是太祖重孙,当今的祁君。
所以怎么听,这话都像是明知故问。
但顾星朗真的不知。
是鸣銮殿炸、世家深谋的思路起、肖氏因围白之役被纳入考量,他方开始一家家追溯,试图获取已织成网的蛛丝。
然后他发现,当初参与设计修筑祁宫的巨匠们,除了肖氏渐盛成为世家,其余都销声匿迹——至少半年查访,没觅得后人。
显然肖子怀也觉主君明知故问。殿内气氛愈发压抑,他敛声不敢有一字差错:“因祖上比其他匠师更懂堪舆之术,毕竟太祖当年大动干戈重建宫室,一为新朝新气象,二为,压制寂照阁。”
顾星朗挑了挑眉。“继续。”
“寂照阁乃焱宫重地,深藏宇文一族龙气,偏因存放了河洛图不能擅动。太祖是新朝君王,虽真龙之气加身,到底介怀,遂以堪舆之术定整座皇宫格局,以镇余浊。”
在顾星朗看来,太祖此举与其说为镇寂照阁“浊气”,不如说为平息心中不安——毕竟是起兵造反,毕竟曾为焱臣,他弑了君,屠了宇文全族。
如此隐秘心情当然不能说与后人,所以自己不知,想来父君也不晓得,反而被肖氏这样的外族,代代相传。
“那火药呢?别告诉朕是太祖让肖采放置的,”他轻笑一声,“为压制前朝浊气。”
沉重压迫不断向大殿中央君臣二人挤来,直至外间天地变,云层堆叠,似乎大雨将至。
“回禀君上,臣委实不——”
“肖子怀。”
顾星朗声沉如水,语气仍淡,被呼尊名的四旬男子十分认得这样的话音,是为警告,最后通牒。
“肖贲在韵水违抗军令引白国大乱,此罪一;肖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