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入城时,百姓夹道欢迎。
灼华陪同宋文倩在宫墙外最大的酒楼等她的丈夫,月余不见,于宋文倩而言,内心大约比经历了半辈子都要漫长,一见到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丈夫,终是忍不住拥着继子高兴的流起泪来。
队伍中间是一副墨色的棺木,棺木上的那副“福”字,厚重而刺眼,扶着灵的素服沉哀的徐惟。
那个想取徐悦而代之的徐惟!
她想改变徐悦的人生,想着,这样温和美好的人不该在绚烂的年纪死去,想着,看着他一步一步脱离宿命,有不一样的结局,如同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不同的人生。
这也是她对重生的,唯一的一点美好的希冀。
可是,她的努力在徐悦死的那一刻,似乎再也没有意义了。
她虽不甚了解徐悦,可是能在千百回战场厮杀下活下来的人,必然有他的机警和心机,他在得知身边有人要害他之后,必然会打起千万分的警觉防备,可他,还是死了。
是不是老天在告诉她,她的努力都是枉然,她依然会踏上前世的悲惨,惨死于冷宫之中?浅金的阳光自高大槐树的枝桠间和缓的流过,投下总很教错的影子在地上,恰似那浩浩队伍里的人心,复杂的叫人无论如何都看不穿,耳边百姓的欢呼,仿佛是对她千万声的嘲讽。
好累,从未这么累过。即便那时等不到援军,死亡就在眼前时,都未曾这样累、这样绝望过。
好想就此不管事事,左右都是一个结局的。
“徐悦的死,你信么,是北辽人的算计?”
灼华回头,见周恒一向春水无边的眸子里尽是阴冷,而对面客栈窗前的一盆鹤望兰在晴线里开得惊心动魄,讽刺。
周恒指着底下正要行过的一个年轻将领,那张脸上有傲然的快活“五军营的一个无名小辈,跟着徐悦一步一步走到如今佥事的位置,陈世爻。”一顿,“若不是有人暗中给了提示,他留了心眼暗中观察的人,大约,倒似都不想到这个人竟会背叛徐悦。”
灼华看着那个马背上的年轻人,行在棺木之后,目光奕奕发光,似夏日里正午阳光下的粼粼波光,刺眼的厉害!
如今知道了又如何,还不是什么都挽回不了。
“既知是他,为何不早早除去。”一开口,她发现自己的嗓音有些胀痛的沙哑。
“原是有旁的计划,是要把军中眼线一并拔除的。”周恒的声音有些沉,似石子投进湖中,一记闷响,无力一笑,“杀敌数万,还是杀不出铁石心肠。”
“杀了他!”
宋文倩和孩子尚在激动的心绪中,无有听到那声几不可闻的杀意。
周恒一惊,紧紧盯着她,眼底闪过一抹光彩,“你想怎么做?”
焯华掐了掐眉心,顿感无力“你们就在这里讨论杀人么?”
灼华举起了手,食指指着陈世爻,嘴角缓缓扬起,白梅绽放,清冷无边,口型道杀了他,现在!
唇瓣合上的同时,东南方的某个位置,一抹银光破空而出,陈世爻,一箭穿心。
百姓尖叫,将士拔剑,禁军怒斥,一片混乱。
灼华清晰的看到,徐惟见到陈世爻毙命时的惊恐。
“下一个……”灼华的目光移向徐惟。
周恒从震惊中回神,一把拉住她伸出去的手“不能杀。若是他狠得下心,便不会有今日了。”
因为不够狠心,受伤的只是自己。因为下不去手,换来的只能是自己的死!
灼华看向周恒,神色一瞬间悲伤,寒风扬起她的青丝,遮挡在她清冷的面前,似拢起了一层无法穿破的阴翳屏障“徐悦死了,旁人是生是死,他感知不到了。”
周恒收紧了扣着她手腕的力道,漂亮的脸色露出紧张神色“不能杀!”
“噔噔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