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葬礼的有上百余人,这是娜琪工作一个多星期以来见到的阵容最大的队伍。
难道是本市的高官,娜琪猜测着,但从参加葬礼的人的神态看来,又不像是为高官送行,因为人们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敬仰是掩饰不住的,显然,大家都曾经受到恩惠于他,而且,他的过世似乎对于来送行的人来说都是莫大的损失。
是什么样的人能给这个社会带来这么重要的影响力呢?娜琪更好奇了。
按照办事流程,娜琪带着主事的人去收银处缴费,并选购了基本的丧葬用品,因为业务繁忙,追悼仪式安排在下午,她在休息大厅内准备了多人使用的一次性杯子和茶叶。
因为人数众多,食堂供应不了那么多人的饭菜,娜琪给一些活跃带头的人写下了附近用餐的地址。
“如果是吃简便快餐,可以去背后的十字岭路,那边有拉面馆、饺子馆,还有炒饭,价格实惠,如果餐后需要休息,可以去左手边的恒大街,那里有茶饮,还有休闲的地方。如果需要逛一逛的,这附近也没有商场,倒是有个中山公园,纪念先烈的,可以去那边晒晒太阳散散步。”
娜琪手里拿着扩音器,面对着聚精会神聆听的人讲出了这些天来自己的所得。
她本来不需要为大家倾心地讲这些,这也不是她的职责,她要做的只是协助大家完成仪式活动,但这份工作来之不易,她很想尽自己的能力多做一些什么。
在下午的仪式中,娜琪见到了趟在水晶棺材中的死者,他是一位慈祥的长者,年纪在七十到八十岁之间,鼻梁上有两道发黑的印子,那是经年累月戴着老花镜留下来的印记。
应该是位博学的人,是老师吗?这些来送葬的人都是他的学生吗?娜琪再一次在心里发问。
仓库已经将白色的头巾点好了数,娜琪负责头巾的发放,她把一百多条头巾递到一百多个人手中时一一向他们施礼,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倍受尊重。
大家肃穆庄严地参加仪式的流程,每个人都积极配合,闲下来的交谈中,不时有人在谈论这家殡仪馆比别家更专业,服务也更周全。
娜琪没有心思为听到这些话感到欣慰,她认为所做的一切都是她该做的。
待所有人礼毕,娜琪也依照家属的礼仪,向过世的长者行了庄严的一礼。
因为亲友团太多的缘故,场内闭馆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四十分钟。
帮着清理现场垃圾的高阿姨一起清理完垃圾,时针已指向九点。
下班的途中,娜琪乘坐的
762路公交车开起了雨刮,挡风玻璃上已经飘起了毛毛细雨。
快停下来,快停下来。
娜琪在心里默念着,雨刮停下来了,挡风玻璃上果然没有再出现雨滴。
难道刚才是有洒水车经过?
娜琪心中暗喜,原来是虚惊了一场。就说白天还是大太阳来着,这天气怎么看都不会是会下雨的。
她安心地闭上眼睛,脑袋靠在后靠背上,今天真的很累,不过,只是身体累而已,只要睡上一晚就会好。毕竟,她还年轻。
眼睛闭着,听见公交车门一开一合之后,娜琪就睡着了,她没有做梦,不知为什么,公交车上虽然是坐着睡,却比床上躺着睡觉还要舒服,睡梦中的她舍不得醒来,舍不得下车。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熟悉的公交站名,娜琪睁开眼睛就往车下跑,还好没有坐过站。
凌晨两点,当大多数人已经熟睡的时候,娜琪还是醒来了,雨点打落在楼下的塑料车棚上,噼里啪啦的声音扰乱了清梦。
她又开始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分离出了另一个自己,她向着一个方向走去,目标很明确,方向很准确,她似乎听到了某种召唤,身体靠着意念前行,脚步靠着一个声音的吸引力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