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所有族群都习惯以群居的方式生存,但“同类”这个概念对任何一个有自己意识的生命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哪怕不与同类生活在一起,知道这世上的某处还有自己的同类以这样那样的方式或好或坏地活着,也算在心理上有了一种对自己的支撑。
蓝隐却在不久前得知,自己是注定没有办法获得这种支撑的。
她在洗魂池前坐了很久,看着面前涌动着的洗魂池水慢慢归于平静,她的内心似乎也渐渐平静,渐渐接受了自己没有同类的事实。
她不能算是属于凤族,也不是苏青黛所生的水灵,更不属于白龙族蓝氏。
想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师父总是执着于想让她成神的原因——那可能从来都不是一种对于力量的追逐,不是想让她站上更高的地方,或许,只是师父希望她能有个归属罢了。
很多事情想通比蒙在鼓里更难受,蓝隐今天已经一下子想通了太多。她叹了口气,决定不再想下去了,撑着地面准备起身。
直到现在,她挨得那通鞭子还在带给她疼痛,用手撑地的瞬间,手臂上刚被自己划出不久的伤口也还有一些疼,但这些疼痛,反而让她感到自己活着。
起身的那一刻,有一个很小的瓶子从她衣服的夹层里掉了出来。它在地上滚了两圈,在蓝隐的脚边停了。
她有点疑惑地弯腰捡起那瓶子,并不记得自己曾携带过这东西。
打开瓶盖,草药那种苦涩的香扑鼻而来。
蓝隐先是一愣,随后会心一笑。
——这衣裳是白铃找给她的,能在衣裳里藏东西的自然也就只有白铃了。
知道她伤还没好就又要出行,白铃什么也没说,但还是默默地往她的衣裳里藏了这个。
想起白铃,蓝隐心里那种没有着落的感觉好像散去了些。
不能用自己的身份生存的、没有族群可以依傍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而且,很幸运的是,那个和她相似的人和她关系还不赖。
蓝隐没有真的把瓶子里的草药拿出来用,只是用力握了握瓶身,就把它又放回到衣裳的夹层中了。随后,她御风而起,准备离开神界,回南荒岭去。
为了不经过蓝氏的疆域,蓝隐返回南荒岭时不得已绕了远路。和她同样绕远的还有须怀章,她御风向下时,正碰见他从云间御剑而来。
大概是因为刚以统帅的身份回了青龙族,他头上佩了平时不会戴的发冠,穿了很正式的衣裳。衣袖被风兜了起来,鼓而平滑,没有一丝皱褶。
蓝隐捻了颗没攻击性的水滴向他的发冠上打去,专注于赶路的须怀章先是被吓了一跳,顺着水滴打来的方向看去,才看见了蓝隐。
他摇着头,似乎笑了一下,而后就往蓝隐这里赶来了。
蓝隐没有和他太过客套,两人距离拉近后,她就上了他的剑。毕竟赶路的方式之中,还是御剑快些。
“你这是刚从蛇妖王那里离开?”蓝隐站在须怀章身后,所以他需要回头去打量她。“怎么方向不对。”
“蛇妖王那边我都已经处理好了,我问他借了一千的兵,他给了我一张兵符,那兵符我已经送回了南荒岭,现在在白铃手上。”蓝隐先交代了这些,最后才回答须怀章的问题,“我刚刚是第二趟出行,去神界办了些自己的事情。”
须怀章微微扬了一下眉毛,“神界?”
他想起当初他和蓝隐一同中了魔族彼岸花的花毒时,蓝隐在昏睡中曾经喊过的“师父”。
那时他也对蓝隐说过他很好奇她的师父是谁,不过当时是用的玩笑语气,实际上,他是真的想知道的。
但蓝隐没有理会他的反问,故意岔开话题说,“快些回南荒岭去吧,我还想让你看看那兵符有无问题。”
明显感到她有意避而不谈,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