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慕之就是有那么一种性格,倔强、骄傲、好胜心强。那是许许多多的岁月里,风晴色扬着下巴调教出来的,是风晴色让那个曾经瘦小无助的孩子变成了威严的男人。后来风晴色死了,他便好似浑身包裹上了一层坚硬的壳,自己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偏偏藏在里面的血肉柔软又敏感,一旦受了外界的刺激,他便伸出满是鲜血的刺,不管不顾地刺向对方。
尽管这是一场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法子。
他敏感地以为江寒在向他发起挑战,挑战他的颜面,挑战他作为丈夫的尊严。
容慕之笑着,看似恣意,却给人一种无助的沧桑感。他抽出自己的佩剑,在半空中耍了个剑花,力道十足,然后将剑尖对准了苏淮婴:“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本王。本王再不济也是个皇子,再怎么上不得台面也有皇族血脉。苏公子乃是河间王世子,为维护皇家尊严,有些误会需要趁这个机会澄清一下。”
“荣慕之!”江寒发了狠地喊他。
苏怀婴意料之外的镇定,容色未改,悠悠地问:“殿下想让草民做什么?”
容慕之不顾江寒的警告,说:“苏公子,如果这把锁打开了,你是不是还要跟着我的王妃去前线救援靖边王呢?”
“草民受靖边王委托、太子殿下委派。职责所在,自该尽力。”苏淮婴迎着宝剑的寒光,坦然说道。
“很好,”容慕之说,当然,听他的语气、看他的表情,谁也不会觉得“很好”。他调整自己的呼吸,放缓自己的语速,道:“开不开锁的,眼下也没什么所谓了,有一件事更加重要。苏公子,这三军阵前都是没什么见识的粗人,若是有什么闲言碎语传出去,总归不好。所以……”
“嗯?”
容慕之将剑从苏淮婴的喉咙上移开,转而将剑插进土地里,力道之大,以至于尘土迸飞:“所以,为了本王王妃的名节,还请你自断此臂以证清白。或许看在苏公子为靖边王府一路奔波的份上,本王会上奏父皇,不追究河间王府冒犯之罪。”
一条手臂?自证清白?
分明是让他死!
容慕之是在威胁,用靖边王府的名誉和河间王府的性命做威胁!
场面有一时的停滞。
“容慕之,你疯了吗!你这是……”江寒心中一阵恶寒,她发现自己在面对容慕之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的时候,总是难以控制自己,让自己变成一个被情绪左右的傻子。
容慕之反倒语调轻松许多,他看着江寒,自然地打断江寒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苏公子尚未有任何表态,晋王妃着急辩解什么?”
苏淮婴依然比江寒平静许多。他一个手被锁链锁着,只好用那条受了伤的手臂握住了插在地上的宝剑。他举动轻缓,好像手里握着的不是能要他命的剑,而是一支能描摹仕女图的毛笔、一杆能吹奏江南曲调的萧管、一把题着美人词的折扇。
江寒知道,容慕之没有开玩笑,苏淮婴也没有。
所以她试图阻止一切的发生,她想去抢夺那把剑。
可容慕之如何能让?他一把抓住了江寒的手腕,轻轻一带,便将她整个人丢在了一旁。她手腕上的锁链随即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扯的苏淮婴也身形一晃。
“容慕之,求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不过短短一会儿的时间,江寒由悲转怒,由怒转忧,由忧转为了哀。
在容慕之不信任的眼里,江寒的任何举动、任何语言都有挑衅的意味。这种挑衅可能会给苏淮婴带来更大的伤害。可她真的不能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向更坏的方向发展。
容慕之也在进退两难中饱受折磨。
江寒总说容慕之疯了,容慕之自己也感觉,自己的情绪非常不正常。这种不正常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了,或许可以追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