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兮懂他，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块，又不好明着提及，憋了半响，只余一句，“这事儿，不怪你，从长远看，你的决定，是正确的。”

虽然只有这一句，却也难得，看到听完她话的冷君遨神情终于有了些许的变化，赵婉兮登时打气，又说了许多。

从朝中的局势，此次水患中该要采取的措施，坚持的信念，甚至就连各国之间微妙的关系，都给扯了出来。

喋喋不休，明知这些道理对方压根比她明白的更多，即便是说了，也不一定能有什么很好的效果，却还是不得不说。

看着她担忧的小脸，冷君遨知其心意，临了，还是努力挤出了一抹艰难的笑意来。

反手握住了她的柔夷，似乎这一个动作，就能为他无尽的力量一般。

“放心，我懂。”

说完，还没坚持片刻，面色却又阴郁起来，抬眼对上赵婉兮的，正想跟她再分享点儿自己沉闷的心境，就听到坐在外头的楚琉璃话语传了进来。

“夫人，我们……暂时过不去了。”

“过不去了？为什么？”

对视被打断，气氛一下子就变了，并没有开口责怪，冷君遨浓眉皱起的同时，心下同样不解的赵婉兮下意识地抬手掀开了马车帘子。

动作快的外头的璃儿都没能来得及阻止。

“夫人，别……”

映入眼帘的，是一块极大的空地，不远处时河道，河道上头，架着一座石桥。

水位已经很高了，几乎快要够到桥面，生怕最后一点儿希望也被淹没，正有不少人争先恐后地往上面挤。

也正是因为有这座桥的存在，那块空地上，同样聚集了许多人。

神情焦急排队等着过桥的也就罢了，更加显眼的，还有几个围绕着边侧的大树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似乎已经奄奄一息的模样。

再观桥面上的情形，同样不容乐观。

一片推推嚷嚷的嘈杂声中，有人愤怒地嘶吼，还有人哭求，一个小童被挤倒，父母就在两步之外，却被人群挤着，完全凑不到跟前去扶起。

何止是杂乱。

在京中时候，虽说远远称不上是岁月静好，况且还经历了那样一场异变，能稳住局面，便已经是万幸了。

可此时此刻，望着视线中那一幕一幕，倒吸了一口凉气的赵婉兮，才能深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做惨烈。

在璃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的一瞬，将眼前的情景看在眼里，赵婉兮秀眉就皱了起来。

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冷君遨一定要走这一趟了。

而同在马车中的冷君遨，则是先一步下了马车，面色同样不善，衬的赵婉兮更是忧心。

“这么多人一起挤上去，也不知道那桥……”

话语还没说完，“轰隆”一声巨响传来，这厢赵婉兮还想着让楚琉璃赶紧过去拉一把跌倒的那个孩子，避免遭到踩踏，结果下一瞬，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孩子消失在了视线里头。

同他一块儿消失的，还有那些奋力挤上桥的人群，接连不断的噗通声此起彼伏，将水花溅的老高，而岸边众人，无不目瞪口呆。

“桥……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