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得人汗浸浸的。
八喜斜眼看看众人,默默的挤了两行眼泪。
“那个领头举幡的,常公公待他如亲儿子一般,那年的冬天,常公公去我们铺子里买烧羊腿,我给用黄纸包了,常公公怕羊腿凉了不好吃,硬是把黄纸包塞入怀里暖着,后来才知道,就是给这个八喜带的,那时候这八喜公公也才十来岁的样子。”
“做太监的,大约都是家里穷的,不是说这八喜公公无父无母无人照管吗?常公公倒疼他,我亲眼见常公公带他出宫买货,他调皮,用弹弓打肿了常公公的脸皮,常公公面皮紫的跟茄子似的,反而不生气,还夸八喜公公手上有力气呢。天可怜见的,常公公也没有白疼他一场,瞧瞧,八喜公公张罗常公公的后事很是用心呢,眼睛都熬红了。”
八喜静静的听着众人的议论,眼睛偷偷地瞄了又瞄。
都是些寻常百姓,挤挤扛扛的,把巷子都围满了,那十六个抬棺的人,几乎走不动。
八喜一摆手,两个小厮快步上前给他开路。
人群像潮水一样从中间散开,又很快聚拢了上来。
领头的是相遂宁。
八喜看到相遂宁的那一刻,有一丝紧张,很快,紧张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他哀伤的神情,嘶哑的声音“相二姑娘也来送公公了?姑娘有心,公公地下有知,一定谢姑娘的盛情。”
相遂宁静静看着他的表演,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八喜试图用手中的幡去支开相遂宁,不料他的幡杆还未伸过来,蓝褪的刀已经在半路上了,碍于常公公的丧事,蓝褪不好失礼,他护在相遂宁身旁,手握刀柄,不发一言,八喜已经是心中有数,举了举手,送葬的队伍就停了下来。
木鱼声渐渐大起来,像有人念咒似的,只觉得耳朵边嗡嗡嗡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几位师傅已经看过了,今日巳时,是火化的好时机,如果错过,常公公的魂魄便不得安生,也不利于他转世投胎。”八喜一脸诚恳“相二姑娘为公公好,也该让开,若想祭奠公公,回头去府里给公公的灵位上香,也是一样的。”
“你们不能走,现在不能将常公公火化。”
“相二姑娘多加阻挠,是存心让常公公不安生了。”八喜眉头一皱“来人——”
蓝褪的刀“嗖——”的一声就抽了出来,速度之快,如白练如闪电,几乎晃瞎了众人的眼。
蓝褪不是惹事生非的人,但惹起事来也不怕大。
八喜搂着幡“今日火化常公公,皇上也是知道的,不信你们问礼部的人,时辰也是大和尚跟礼部的人商量定的,相二姑娘再阻拦,别怪皇上生气。”
说着,八喜故意看了看蓝褪。
说的好像蓝褪怕皇上生气似的。
皇上可是蓝褪的亲舅舅。
蓝褪的刀又抽出来一分。
这是个硬茬啊。
八喜在宫中当差,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怎么会不认识蓝褪?先不说蓝褪武艺高超,就是蓝褪的母亲郭公主,那可是皇帝的亲妹妹,他们谁敢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