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昨日从景山回来之后,轩辕偲的右眼皮就一直跳个没停,他总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北霈生事,多半是与自己的父亲脱不开关系。好在太子并没有多想,皇帝更是不以为然,否则他真得掂量一下自己这条小命还能存活几日。
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睡梦之中,轩辕偲惊出了一身冷汗。晨起后,索性直接命人备好汤浴,洗个澡解解乏。歇风庵中,皆是从延平王府带来的亲兵,所以平日里他的饮食起居也都是一帮大老爷们侍候的。
要说这男人,就是没女人心细,只知道备好换洗的衣裳,也不曾在木桶里撒上些花瓣或者中药。轩辕偲过活得算不上精致,但还是比较注重保养的,何况他这个年纪正是臭美的时候。伸手在桶里试了水温,略有些发烫,正适合泡澡。
快速将自己身上的衣物剥落得干净,猛然一跃钻进桶里,溅起一片水花。咕嘟咕嘟冒出一阵水泡,咂巴着嘴,竟觉得有些甘甜。丁占跟着他的时间最长,知道轩辕偲喜欢让人搓背,随即挽起衣袖,在肩上搭了一条手巾,站在边上。
轩辕偲的上半身浮出水面,双臂搭在木桶边沿,脑袋垂着“丁叔?”
听到他喊自己,丁占立刻明白,两手按住他的肩头,轻轻揉捏,笑道“公子入京已有半月了,起居饮食若没些侍女照料,还是多有不便的。老臣觉得,该募上几个婢女。”
“婢女能有丁叔这手艺?”轩辕偲的五官一时纠结在一起,不知是享受还是难过,连连咂舌,“下去一些……对,对,多使些力道。”
丁占呵呵直笑,他从十八岁进的延平王府,是看着轩辕偲长大的。“有些日子没见着归荑姑娘了,公子不想她么?”
轩辕偲猛然回头,一脸茫然“她?我为什么要想?分明是她不辞而别,还赏了我一个耳光,若不是念在有救命之恩的份上,我早就对她不客气!”
“公子啊,能被女人打,是男人的福分。”
这是什么怪诞的论调?轩辕偲狐疑得看着丁占,总觉得这个中年男人总有些奇奇怪怪的癖好,就比如他这一手推拿的技艺,分明是只有女人才会的。
“还是时依好,虽然冷言冷语,但还算正常,喜怒无常的女人才是可怕。”说着,他伸手捏着额头,脑海里浮现出归荑男女两副装扮时的模样。
丁占眨了眨眼睛,没有再往下说,将手巾沾水拧干之后,搭在他的后背,稍稍用力,由上而下,慢慢推搓。还是单薄了些,手到之处能清晰触到他的每一节骨头。
过了一会,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是手下的亲兵。“有人捎话让公子今天务必去一趟此乐间,说是未央姑娘有事相告。”
十有八九是宜王要请他喝酒谈天,一个清倌哪来的人脉能通禀到广明苑中。丁占很是知趣,自从这位少主束发之后,身边的女子是渐渐多了起来,见怪不怪了。
舀起一瓢水,轻轻冲洗完轩辕偲的后背,他便出了房门,下去安排人手准备护卫外出。
但今日是四月十四,明日逢五休沐,要去都御史府上听人授课,当下打定主意,这次绝不喝多,千万不能再无故爽约。
换了一身淡青色长衫,只将头发用一根银丝发带束起,骑马出了广明苑。原本是要从长林门进城的,但转念一想,毗邻皇宫纵马驰骋,万一被哪个御史瞧见,又免不了挨批。只好绕远了一些,取道光化门。
光化门的纵街直通西市,而西市的南横街又与东市相通。西市相比东市而言,小作坊和小商贩居多,往来贸易多为生活必需的柴米油盐之类,京中多数医馆也坐落在相邻的延康坊内。其中,包括南霈最大的医馆冬和堂。
冬和堂的名声之所以响亮,一来是那的医者医术高超,许多疑难杂症,基本都是药到病除,其次就是收费低廉,根本不存在因为治病而倾家荡产。但它的规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