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姐却能明白他这一声里的酸涩,是枝头上第一个果子,没成熟,又涩又酸,连表面都藏不住的不成熟。
“不认识,高高瘦瘦的,两个人好像一起在买菜,要回家吃饭。”
方禾筝现在是跟别人回家吃饭了。
不是在北栋等季平舟回家吃饭了。
这个认知让季平舟忽然清醒的意识到,她不会来了,或者说,不是不会来了,是不会回来了。
他把这里整理得像从前又怎么样。
粉饰太平的手段只能装饰了这件盛有回忆的房子,却掩饰不了他们感情无法补缺的创口。
陈姐不敢说话了,她看着季平舟将神情一丝丝收敛了,然后默然站起来,也不再收拾自己本不擅长的事,他连衣服都忘了拿,便走出了门。
陈姐一直在他身后喊“舟舟,你要去哪儿?”
他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儿。
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他的家了。
夜晚人多,尤其是在夏季,路人穿着清凉,悠闲散步,情侣之间则手牵着手,亲密无间,自然的人间景象绘声绘色,也是这些,快速从车窗外一闪而过。
因为上次的事。
季平舟不能开车,他没有心思等裴简来,便打了车,出租车环境不好,司机上了年龄,好似还在车里抽过烟,烟味没散,往他的大脑冲击着。
到贞悦府时已经很晚。
辗转从冯迎辰那里得到这个地址,还用了虚假的借口,说什么来为上次的事跟禾筝道歉。
这条路很长,季平舟走到一半就后悔了。
如果他真的去了,方禾筝就是说,她要和别人在一起了,他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要强行把她带回去?
那扇门是季平舟的穷途末路。
他的手指停滞在门铃键上,还没摁下,便听到了里面一阵玻璃酒杯相碰的清脆响声。
里面是一片热闹温馨之景。
乔儿也在,她喝了口酒,舔舔唇,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声音都透着兴奋,“好久没吃火锅了,快馋死了!”
还有男人的声音。
果然有男人。
倒是显得醇厚低沉,很成熟,“我们几个人里最馋嘴的就是乔儿了,小时候仗着长得比我高一点,天天抢我吃的。”
乔儿尝了口蘸料,好吃的直打颤。
还不忘讽刺秦止,“谁让你小时候那么矮,不欺负你欺负谁。”
秦止又怼,“所以说啊,人就是不能太嘚瑟,这下好了,谁能想到我们乔儿到九岁身高就固定了呢?”
这一刀直接往乔儿心窝里捅。
她举起沾油的筷子指着秦止,愤愤不平,“禾筝,跟我一起,打他!”
筷子险些捅到秦止脸上。
中途就被禾筝挡住了,她夹了烫好的羊肉片放在乔儿碗里,悠悠然的,“你俩要打出去打,这吃饭呢,给我看世界大战?”
乔儿不服气,边吃边埋怨,“你怎么向着他不向着我,不跟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