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良久,苏怜茵说“你先留下,等我再联络你。”
她肯定是要去咨询繁华的医生。
我说“但我撑不了太久。”
“很快。”苏怜茵又说“对他好一些,但别承诺他什么。”
我说“好。”
苏怜茵歪了歪头,瞬也不瞬地看着我“你不恨他么?”
想不到她竟然真的会向我提出这个问题。
我说“比起恨,我更怕他出了问题,你们又去迁怒我爸爸。”
苏怜茵牵了牵嘴角,显然并不喜欢这句话。
我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道“等我离开时,希望你可以帮忙调走医院的保镖,我要给我爸爸转院。”
苏怜茵点头“可以。”
这样就解决了。
我说“谢谢。”
苏怜茵没接话。
沉默片刻,她抬起手搭在扶手上,身子往后,靠到了椅背上,语气亦和缓了几分“后事准备得如何了?”
我说“已经准备好了。”
墓地早就买好了,遗像在梁听南手里。
其实计划一旦成功,这两样多半也用不上。
繁华家肯定会把我挫骨扬灰。
苏怜茵问“葬礼打算怎么安排?”
我说“不办了,一旦办,他就会知道。”
苏怜茵微微颔首,露出赞许的神色“很高兴你及时想通了。”
我就算不想通,又能怎样?
我没说话。
我不怪梁听南不敢质问苏怜茵,因为就连我也不敢质问。
我害怕质问后,她恼羞成怒,直接拔了我爸爸的管子。
沉默间,苏怜茵再度开了口“月底我会派人来跟你签信托的约,给你打剩下的三千万。”
月底……
真是有够谨慎。
反正也是不打算再考虑的事,我说“好。”
这天,苏怜茵走前,我又叫住她,说“苏小姐。”
她停下脚步,微微侧脸,没有转头。
我说“你是一位爱他的好姐姐。”
苏怜茵没说话,径直离开了病房。
没错,我是故意这么说的。
等繁华死了,她就会知道,我这句话真正的意思。
她原本是可以逼我今天走的,但最后这一下心软,害死了她弟弟。
若是她没有害我爸爸,也不会害死她弟弟。
我无法杀死她,但可以让她终生活在悔恨当中。
悔恨她自己不择手段、逼人太甚。
悔恨自己亲手把她爱的弟弟推向了死亡。
这是我能给她最大的报复。
繁华来时,梁听南正推着我在楼下花园里散步。
这几天又下了雪,整个花园银装素裹。
年关将至,正是红梅盛放的季节。
白皑皑的积雪压着红梅,如白布上刷出的道的血痕——
我知道红梅傲骨,但我现在所能想到的一切,都逃不开死亡。
梁听南用轮椅推着我,在石子路上慢慢地走着,时不时就有病人来跟他打招呼,并聊两句。
我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一直保持着昏昏欲睡的姿态。
其实我根本就不想下楼。
隆冬实在太冷,每一次呼吸,冷空气都如冰茬子一般,顺着气管割入肺里,令人胸腔疼痛。
但梁听南坚持要推我下来,我拗不过他,才跟着下来了。
走了一会儿,人逐渐少了。
我忽然感觉到轮椅停下,睁眼时,见梁听南正坐在我身旁的长椅上。
他用手掖着盖在我身上的毯子,笑着问“怎么一直不说话呢?”
我说“你一直在跟病人说话,我不想跟他们说话。”
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