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推移,夏去秋来。
秋天的阳光,明媚而温暖,带着干净的味道。
正所谓秋高气爽,正是户外活动的好时候。
也大概是自古文人墨客都爱秋,柳文苏将课堂从书房搬到了院子里。
舅甥三人在树下铺席设案。
柳文苏跪坐在草席上,听到刘辰星刁钻的反问,他已经没了最初的心惊。
本朝始设童子科,凡十岁以下能通一经及《孝经》、《论语》者均可应试,每卷试诵经文十道,全通者授官,通七以上者予出身。
既然朝廷都这样设置了,证明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就有自幼聪敏的天才,而他柳文苏的外甥女恰巧正是其中之一。
于是面对刘辰星全然不似五岁稚童的观念,柳文苏依然泰然处之。
看着面对面正坐的小外甥女,他眉毛都不挑一下地道“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建功立业也好,显达于后世也罢,首先是为了实现自身抱负,或者获取自我的成就感。所谓见仁见智,一千个人有一千个不同的认知,而我现在教你的是最被普世认同的观念。所以,你可以不用改变你的想法,但需记住普世观念即可。”
刘辰星简直想给她阿舅鼓掌了。
若阿柳阿舅来自现代,就知道莎士比亚曾说过一千个观众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不过佩服归佩服,该辩论可不能少。
刘辰星忍住想捏小腿的冲动,继续正襟危坐道“我明白阿舅的意思,当着大家的面不可以挑战普世观念,但是背地里如何想就没关系了。那么,现在也没有外人,阿星又已经知道跪坐是最基本的礼仪坐姿,私底下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再跪坐了?”
柳文苏从草席起身,双手后背,缓步走到刘辰星的案前,然后微微一笑。
少年的笑容温暖干净,在午后的秋日暖阳下显得格外和煦,可是薄唇一张,却是毫不留情地拒绝道“不可以!越是私下放松的时候,越容易给对手可乘之机,所以私下更要让人挑不出错!”
她就知道会这样说……
刘辰星一下子就垂头丧气了。
看来今生她也注定是一双萝卜腿了。
为什么呢?
答日跪的。
柳文苏看不得刘辰星那张小脸上有晦涩出现,心肠一下就软了,不由一叹,手就揉上了刘辰星微黄而柔软的发丝,道“别不高兴了,阿舅马上就不能每天这样监督你了。”少年青涩而温润的嗓音里夹着一丝不舍。
刘辰星顾不得反抗头又被揉了,连忙抬起头,道“为什么?”
柳文苏一下一下轻抚着外甥女的发丝,耐心说道“前几日得一村邻捎了老师的信来,约莫再有几日,学馆就要重新开学了,所以以后的学习得靠你自己了。”
刘辰星想起了。
学馆开学,不但阿舅要复学,阿兄也要跟着入学。
想到要一个人被留下,刘辰星就像霜打的茄子焉了。
一旁跪坐的刘青山却眼睛亮了,高兴地差点欢呼出声,眼里尽是对未来无限期待的神采,道“我可以和阿舅一起去学堂了!”
这简直是伤口撒盐,刘辰星不高兴了,一张小嘴噘得老高,“为什么女子就不能进学堂!”
不知道自家外甥女乃萝莉外表成人芯子,柳文苏只当小外甥女天资聪颖,尤其是这小半年的教课之后,闻言也不由有几分可惜,于是道“阿星,我们青阳县虽没有女子学堂,但我听说我朝最高学府国子监却是有教无类,同样招收女弟子。所以即使我和青山去学堂了,你也不可荒废学业。”
最高学府国子监……?
他们青阳县的官学,都不是普通百姓能进去的,更别说那天远地远的国子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