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兴兵讨逆,三日之后挥师南下,务必歼敌酋于瀚海,拯边民于水火,勿~咳咳~勿负朕望 ”段耀面色晦暗,即便是侧卧着也显得疲惫不堪,几句话便已经是咳喘不止,若不是有段歆柔在一旁扶持,险些便要从龙椅上栽下去。
“臣,抚远大将军,横山郡王段之泓接旨!”段之泓一身戎装,金盔金甲上二龙斗宝朱缨飘洒,腰间狮蛮带,脚下虎头靴,一袭猩红的织金彩纬绒大氅自肩头垂摆身后,领上点缀黑鹄羽,腰间佩戴赤金刀,即便是跪着也依旧威风凛凛如天人降世。
段耀的眼中却看不到丝毫的欣喜,他看着阶下这个儿子的神色颇为复杂,有几分欣赏,又带着点忧虑,昏黄的眸子深处甚至还有些许的愁苦——只是,这绝不是一个父亲看着即将远行的儿子该有的眼神。
“平身吧~记着,勿负朕望!咳咳咳~”稍稍提高了些声音,便又是连串的咳嗽。
段歆柔轻轻拍打着父皇的后背,从一旁宫娥的手里接过温热的汤药,放在嘴边吹了吹,这才用汤匙舀着喂到了父亲的嘴里。
“臣,遵旨!”段之泓的语气也绝非一个即将远去的孩子面对父亲时那样眷恋,反而冰冷地有些残酷——皇子对父可称儿臣,亦可称儿或臣,但他从来只称臣。
段歆柔轻叹一声,粉面桃腮上尽显无奈,即便是九死一生的离别,也无法释然这父子俩心中的怨怼。
“太子~咳咳咳,三日后,你 替朕犒师壮行!”段耀对自己的病情已经不抱希望了,他此刻看着太子段怀璋的眼神,似乎已经充满了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期许。
“儿臣必不负父皇厚望!请父皇保重龙体!”比起段之泓的冷漠和决绝,段怀璋却几乎因为父皇的衰弱而忍不住热泪盈眶——纯孝,也是储君必备的品质。
“咳咳咳~退朝,退朝吧 ”
“陛下有旨,散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没有人会不合时宜地在此时奏本,因为大家都能看到皇帝的衰弱,其实段耀已经有一年多没有看过任何奏章了,相比于周国君主的事必躬亲,吴国的帝王们,似乎因为内阁的存在而轻松了不少。
朝会就在这种病入膏肓和冷若冰霜的诡异气氛里结束了,而段歆柔却没有立刻随父亲离开,她觉得至少应该有人代表家族去关心一下即将远行的弟弟——毕竟,父亲和二哥似乎都不打算这么做。
“九弟 留步~”
“参见景阳公主 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九弟,你 一定要这么说话么?”段歆柔的语气有些不悦,但更多的是一种姐姐对弟弟的关怀。
“朝堂之上,尊卑有别,臣觉得并无不妥 ”段之泓却依旧冷若冰霜。
“姐知道,这些年 委屈你了,可是父皇他老了,眼看着病情不见好转 你就不能别再记恨他?”段歆柔对当年萧淑妃之死和段之泓备受冷落一事显然知之甚详——段之泓当然不是什么私生子,只不过他的母亲却是地地道道的周国内奸。
萧淑妃是战利品,准确的说是赵复的父亲,当年赵氏的族长赵牧从江北得来的战利品——赵牧是在段归之前最为响亮的名字,却最终因为一个女人身败名裂。
这个女人天生媚骨足以令所有男人怦然心动,但赵牧却还是把她献给了当时还是太子的段耀,果然,她一入东宫就被封为了侧妃,之后没几个月便身怀六甲。
而之后发生的一切就开始渐渐变得诡谲,先皇毫无征兆地暴毙,段耀顺理成章继承大位,而一向聪慧仁厚的皇长子却在一次酩酊大醉之后,对萧淑妃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庶母起了非分之想,暴行又恰如其分地被段耀制止,于是太子废为庶人,之后没几天就被发现酒后失足,溺死于江边。
紧接着便是段之泓生身之父的谣言甚嚣尘上,段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