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儿好？”小曲宁早就知道孙二奎不是个好爸爸，可这次，他又刷新了小曲宁的认知。

这哪儿是亲爸啊？仇人还差不多。

“我怎么就不盼着她好了？她一个丫头家，干这么累的活儿图什么，到联社上班不是挺好的吗？又轻松又体面。”孙二奎越说就越觉得他提换工作的事儿是为孙丫丫好，说多了吧，他自个儿都被洗脑了，到现在竟然还委屈上了。

曲长江说“你倒是想得挺美！”

他决定自己来当这个坏人，主要是他还摸不准孙丫丫对她这个爹到底是怎么想的，再一个，他表姐曲红霞肯定是不想这亲父女俩撕破脸，不然，这些年她就不会老当那个和事佬了。

“就是丫丫愿意让，那也不行。”曲长江直接把话说死了，“你当新华食品厂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哦，对，想走可以，提前一个月通知就行，但你家侄子想进来？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那名额可是丫丫腾出来的。”孙二奎着急啊。

“那不叫腾出来，叫辞职，厂子要是再选人，那要按程序来，得先从我们生产队里头挑，你那个侄子啊，就叫他等着吧。”曲长江也没说瞎话，事实本来就是这样的。

“丫丫也不是你的生产队的啊，厂子里怎么就要她——”孙二奎觉得曲长江在驴他。

“因为丫丫姐是我表姐啊！我们家正好多了个名额，给丫丫姐，我们乐意。”小曲宁牵住了孙丫丫的手，这双手像是被冻久了，凉凉的，仿佛没什么温度。说真的，她太心疼她丫丫姐了，怎么就摊上那么一个爸啊，她都那么努力了，可她爸一直拼命地扯她后腿。

眼瞅着孙二奎又要说什么，负责清扫工作的一个老婶子直接把扫帚砸在了他身上，“你可闭嘴吧，别在这儿耍不要脸了！怎么着，你还想叫乖宝家把名额让给你侄子？”

瞧孙二奎的表情——

他好像还真是这么想的。

“我的妈呀！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居然惦记上乖宝家的名额了！！你说说，你算老几？你家侄子又算是哪颗葱？！”

“真是开了眼了。”

……

就在不远处，曲仲秋和曲红霞站在那儿，面朝着孙二奎那边。

“你都看到了吧！”曲仲秋老当益壮，硬是扯着曲红霞，没叫她瘫在地上。难得的，他露出了极其冷酷的一面，“你要是老是立不起来，丫丫就得一直像今儿这样挨欺负，就算我再怎么豁出老脸去给她求点好事，最后也得被你家那个倒腾到别人手里。”

“霞啊，我老了啊，说不好还能再活几年……”说到这里，曲仲秋的语气又软和了下来，眼里头也湿了，“你们这样，我真怕我闭不上眼。”

曲红霞的眼泪就跟水龙头崩了似的，直往下淌，有好一会儿，她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比划。

难受，她太难受了……

等她止住了，心也跟着坚定了下来，这会儿，她的眼神都跟从前不太一样了，就是那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和该做什么的眼神。

“孙二奎！”曲红霞把眼泪一抹，燃着熊熊斗志冲了出去，她是第一次用这种大嗓门喊孙二奎的全名。在大家伙儿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直接抛出了一颗惊天大雷，“我，跟你过不下去了！离婚，咱俩离婚！”

卧槽？！！

大家伙都惊呆了，手里的家伙什儿都被吓掉了。

离婚啊，这个词儿在当下，在乡下，太少见了，就算放眼到整个江城县，也没听说有几起。可现在，就在他们眼巴前，居然被提及了。

懵，大家是真懵。可等大家伙儿回过神来，各自的立场就显出不同了。有的居然开始帮着说和，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曲红霞好好想想，别把离婚挂在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