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片六合的科举试点只有三处,青冥州槐城,中庭,以及阳土黄粱府。三处皆为九城,而其他国家皆无权自行举办科举。故槐城长安县可以说是读书人满地走,除了在街边混吃等死的乞丐泼皮混混,几乎拉一个人就读过书,不论男女。不似八荒界崇武到近乎偏激,且重男轻女,六合崇文不抑武,且对女子压抑没那么重,但必须合乎九律中“礼”、“书”、“剑”三律,槐城尤重礼律,且礼律八千章对八荒界武夫丝毫不针对。所以八荒迁来六合居住的人也不介意习武之余读两本书养性,参加科考文试,抑或武试。六合天下三教九流因此十分平衡。
长安县明灯巷的读书人是经常会被嘲笑的,至于理由其实很简答。五年来中庭学宫大祭酒韩月舟到来再无状元,五年之前隔壁青瓷巷便已经出过三位状元两位榜眼,科举中第将近百人。相比之下明灯巷简直就是一穷二白,近几十年来最高的成绩便是上个月自尽的老夫子年轻时高中榜眼,而后也没当成官,高中上榜的有没有十个人?不知道,懒得数。所以这儿的读书人就经常被挨着的几条巷子轮番嘲笑,压力在身,屈辱在心,无论如何,好成绩就是出不来。连上榜的都没有,就更别说什么高中榜首的出彩读书人了。
明灯巷仅存的学塾也就越来越破,渐渐成为四面漏风的贫寒之所,冬日凉气仍未散的天里,还有谁能在学塾安心读书。空无一人,也在情理之中。再说了,也没哪家的爹娘能安心把自家十岁多的娃儿交付到这种破地方读书。
到惊蛰三侯完整过去,也没等到最后一场春雪,虽然家里长辈总说“冬雪是财,春雪是灾”,但王叶还是蛮像再看看春天的最后一场雪的。虽说今年春天一场雪都没下是有些可惜,但至少如今惊蛰过去了,天气转暖,可以不用过那种穿着棉大衣念书都要把手冻得通红的苦日子。如今家里的桃花也开了,那些缩在地里的虫子也逐渐可以看见,老槐树下抓虫子的孩子都多了起来,自己不上私塾之前这种事情可没少干,那孩子也比现在开心很多。
巷里的老旧学塾原先就已经没什么学生了,有些存钱的父母都把孩子送到临近巷子里的学塾求学,送的最多的还是隔壁青瓷巷的学塾。但无论是哪里,一听是明灯巷的冤大头,价格立刻会高上不少,给的脸色也不会太好,在那些大人眼里,无论在哪里治学,都比在明灯巷这儿没出息好。
可偏偏那些孩子只是以此为荣而不是以此为耻。宋溪总说这样才是真的没有出息,在明灯巷都混不咋的,还想再别的地方能威风起来?王叶觉得有点道理。
如今学塾里只剩下自己和原来宋老先生的孙子宋溪,但一月半之前宋老先生失足落水去世,宋溪家中又没有其他长辈,葬礼没办,也没人知道,这个当年明灯巷最得意的读书人就这样马马虎虎的入土为安,安不安还说不好。因为宋溪现在成了孤家寡人。自己还在明灯巷私塾是因为穷,他,是因为苦。
家离学塾不是很远,收的银子也并不多,新来的夫子更是一分钱都不收。但学问是真的有的,之前老夫子去世,学塾空置,一大堆读书人围着学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像是在讨论怎么处理。这位新的夫子走出人群站在学塾门前当着一大群名声显赫的读书人说道学塾照办,无人有权将其移除。
在没有继承文书的情况下,新夫子一人与几十人论,论的那些光鲜亮丽的读书人目瞪口呆,各个破口大骂着离开。
但是看看现在的先生,之前寒气未去是,现在也是,长得非常好看的先生却一直是单薄的衣衫,在学塾门口笼着袖子等着自己和宋溪。
宋溪可能是等不到了,自从老先生去世之后他就沉着脸,一直没有出现过。
先生看到了王叶,对他微微一笑。
王叶现在只觉得先生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学识再高的人,没有身世背景的支持,在槐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