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州城不是什么大城,隶属东平路总管府。但历史却颇为悠久,传说上古时期的尧舜禹都主要活动在这一带。风凌云行至城下,身子腾空跃起,双脚同时踏出,沿着城墙上奔去,如履平地。待要到墙上时,脚下借力,身子于空中几个翻腾,便落在了城墙的城楼之上。而后身子飘飘而下,待要着地时,身子微微向后仰,向前奔出几步,便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此时已接近亥时,城中百姓已经休息。远处传来打更声,更显寂寞冷清。
曹州城中,万家灯火唯有一处独明,漆黑的夜中忽然窜出一道人影。屋里亮光透窗而出,将那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他向着有光亮传出的屋子行了一礼,道“禀主上,一切已经办妥。”
“好了,你下去吧。”屋里传出一道声音,颇具魏威严。
待那人走后,屋子的门打开,只见一白衣公子同异冕宁女子走出。若风凌云在此,便都能认出,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商轻雨同秋末枫。
商轻雨脸色微微泛白,给人以疲倦之感。秋末枫眼神温和,与她并肩而行,说道“颍州的事,不知韩山童他们做的如何了?”
“有颍州的人来报,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就是······”商轻雨说到这里,便有些犹豫不决。
秋末枫道“就是什么?”
“有人来报,说韩山童有反心!”商轻雨道。
秋末枫步子忽然停下,望着漆黑的夜光,什么也没有说。商轻雨能看得出,对于她的话语,秋末枫半点也没有放在心上。秋末枫是一个算无遗策之人,若是他如此表现,那就只能说明他早就知道一切,而且还掌控着整个大局。
商轻雨道“要不要派人查一下韩山童?”
秋末枫转过头来,他嘴角依然带着微微笑意,整个人给人温和儒雅之感,但商轻雨却感觉不到半点温暖,相反,心中有种恐惧。有时候,商轻雨都在问自己,这个人还是当年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末枫哥哥么?随着年龄增加,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甚至生出要躲避逃跑之感。秋末枫轻声道“不用,棋子的身份永远就是棋子,若是不好用,再用一颗就是了。奴才想要翻身做主子那也得看他的主子是怎样的一个主子。既然他想死,你有何必去为他求活?”
商轻雨心神不由一紧,只是她面色却显疑惑,道“师兄的意思是?”
自商轻雨懂事以来,便不再叫他“末枫哥哥”,而是以“师兄称呼。秋末枫能感觉到商轻雨对自己的疏远,但无论如何,在他眼中,商轻雨都还是那个活蹦乱跳,又蛮不讲理的小女孩。他以兄长的身份,护着她的安危,但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心里商轻雨到底是什么位置。
秋末枫道“其他的不用管,但明日的黄陵岗不可出差错!”
颍州,昔日的名门望族刘家已经烟消云散,有的只是一个一心要复仇的刘家子弟刘福通。当年贾鲁修河至此,索要刘家珍兽白鹿未得逞。贾鲁便假公济私,改河道,冲毁刘宅。不仅如此,还处处针对打压刘家之人,直到刘家家败人亡为止。从那一刻起,刘福通的心中想着的都是造反,报仇。但他不是有勇无谋之辈,他懂得隐忍,懂得把握时机。在属下或是外人面前,他依然是那个颍州豪门刘家的公子,依旧豪迈放纵。只有在午夜梦回时,那种眼见亲人一一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刺痛,才一次又一次的将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指间嵌入掌心,鲜血染红了被褥,也无丝毫感觉。
今夜无星无月,天地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阴沉灰暗得极其可怕,给人以无比压抑之感。但刘福通却是掩饰不住心中的兴奋,以至于他无法入眠。他独自一人走出院子,避开守城官兵,登上了颍州城墙的至高点。狂风急拂,他披散在两间的长发于空中急舞。在这漆黑的夜中,他一双虎目明亮如昼,微微低头一看,原来这些年的煎熬,使得他的青丝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