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岳母岁数大也不经冻,总是不能像往年他们老两口灶坑塞把柴,只炕热乎,屋里冰凉就能对付过吧?
搞不好,估么到冬日真要朝人借木绊子,或是拿东西换。
一想到柴火要花钱,左撇子就心肝疼。
咱农村人怎么可能舍得花那份多余的钱。
左撇子一边劈柴一边琢磨:等会儿,他将手推车推出去,出去划拉划拉松树塔,装回几车倒在西北旮旯的墙角,留着冬日里烧。
过日子就是这样,咱不能看眼下家里不缺,就不寻思以后。
毕竟咱北方的冬天冷的早、暖和得晚,基本上十一月就冷起来,一直到来年的三四月份,有时候那季节开春都飘雪,所以说,家里要是有老人和小孩子,在三四月那炕还要烧热乎点儿,依旧离不开柴火。
多备一些,总是好的,心不慌。
左撇子前脚推车出门,秀花就在这时候出来了,带着小稻和小豆俩孕妇准备开始酿酒。
从进仓房,除了吃饭和晚上睡觉,老太太进去基本就是一小天。
秀花边忙乎,边还关心小稻和小豆:“闻这酒糟味儿恶不恶心?”
小稻和小豆说,还好,还没什么反应。
秀花闻言欣慰道:
“也算是老天疼憨人,你们肚里孩子挺让人省心。
这样的话,月份大了,你们仍能帮着家里干点儿活,就是不能再蒸酒了,以免肚子大,坐在那里窝得慌。
到时候看情况吧,要是酒卖的好,不行的话就雇人。”
秀花瞅眼小稻小豆,又笑着自顾自聊道:
“我怀你们娘那阵,可不如你们,那才叫一个遭罪,从头吐到尾。
那时候多少人说,就没见过像我反应那么厉害的。
你们都没法想象,一直到生,我还吐呢,直到吃了根糖葫芦。”
她已经活到这个岁数了,几十年一眨眼过去,却依旧没忘记那根糖葫芦的滋味:
“大冬天的,你们外公,那时候在外瞎鼓捣跑买卖,压根儿不在家。
那年过年早,他是临到年前才顶着一身雪,像个雪人似的推开家门。
进屋啥话没说,一手摸摸我肚子,一手从背的大包袱里掏啊掏,就跟瞎子摸相似的,变戏法一般掏出几根糖葫芦递给我。
哎呦,我一瞅,还没吃到嘴呢,我就开始咽吐沫,眼睛盯着,馋的呦,急火火一把抢过来就啃。咯得门牙疼。
只是才啃一半,就肚子一痛,你们娘就是这么出来的。
我那半根糖葫芦掉地上,沾的又是雪又是泥,你们外公那埋汰大脚印子全沾我糖葫芦上了。
给我气的,边生孩子边捶炕说,我还没吃完呢,哈哈哈。”
笑了一会儿,秀花又紧急一收笑容。
心想:再过俩月,就要到白玉兰生日啦。
要是那时候酒买卖能见到回头钱了,她也就放心敢大手大脚花钱了。
是时候该进城一趟。
她去将那银钱取出来,买完该买的,剩下的钱,回头都摆在炕上一字排开,给她那不孝的闺女露两手。
啪啪的银子拍炕上,她到时候就对闺女说俩字:“咋样。”
看着吧,以她对那臭丫头的了解,她闺女一定会蹿到炕上,又用牙咬银子试试真假,又会咋咋呼呼惊叫连声问哪来的。
白玉兰哪里知道她娘正在心里念叨她。
她就知道耳朵有点儿热,却顾不上揉一揉,正弯腰在满山和小豆家后园子,就是那半山腰破石头房子的后园子里拾掇大葱呢。
今儿,她特意上山来一趟。
别看天冷啦,啥也种不了,但是拾掇拾掇大葱,留着葱根儿过一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