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无坚不克的统帅,从何时起,竟已病态龙钟!
只有王营老兵知道,殿下的寒疾又犯了,这一仗仗打下来,到底煎熬了他多少心血!?
军列第一排的自然是三军督帅,老帅庾翼冲司马白拱了拱手,似是示询司马白要做什么,司马白回以一笑,从他身旁走过。
同样也未在桓宣、桓温的面前停留,而在周饴之的面前稍稍一顿,打量了这江东饴郎一眼,随即又朝前迈去。
下一个是裴山,司马白径直从他身前走过,停在了之后的贾玄硕面前。
司马白抬起胳膊,攥起拳头,伸到贾玄硕胸前,贾玄硕心有灵犀一般,同样抬臂握拳,与司马白的拳头轻轻碰了一记。
司马白眼神朝转向校场另一侧的空地,努了努头,贾玄硕会意,便转身大踏步而去,如苍松般立在了那侧空地上。
将士们猛然醒悟,选锋!
殿下是在挑人给大军断后!
有心人更是直接确信无疑了,以殿下性情,他既然亲自选人,那必然是要亲自殿后呀。
眼见贾玄硕走向校场空地,裴山只觉脑袋一通轰鸣,只有一个委屈不平的声音在怒吼,为何不要我陪你!?你留下殿后,那你要怎么撤退?你真的有两全之法么?!
但他却是强抑心痛,昂着头颅,扬起下巴,眼睛斜上而视,眼神空空洞洞,终究是站立不动,未发一言。
裴山知道,司马白心意已决,他能做的只有遵行殿下的心意。
司马白随即转到了第二排。
第二排的是中坚骨干。
胜七眼巴巴的盯着司马白,几乎要脱口大吼一声,选我,选我,我留下!
司马白笑了笑,如他所愿,抬起了拳头。
胜七将拳攥紧,便要击上去,可瞥见司马白那苍白的脸庞,心里一酸,只轻轻碰了碰,继贾玄硕后,第二个朝空地迈了过去。
他还算识趣,自觉的站到了贾玄硕身后。
刚立定,贾玄硕背向他,用他俩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了一句“嗜酒好色之人,真不怕死?”
胜七却一声未吭,但不觉间挺直了脊梁。
死?
是酒不好喝,还是小娘皮没乐子?
活着不更好么?
但他此刻只觉这世上最畅快的事情,就是刚才碰了那一下拳头,他要做殿下手里的刀子。
七十年后,身为大晋扛鼎重臣的胜侯仍是日饮十斤酒,而在弥留之际,嘴里念叨的乃是一句话,人生最快意,武烈掌中刀!
胜七旁边站着的是二学子,军列里也没个站相,吊儿郎当的冲司马白咧嘴一笑,已是先一步举起了拳头,他自信满满,他若都进不得选锋,剩下的人那还挑个什么劲?
但司马白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从他身前走过,二学子半抬着手臂,怔在当场,这是什么意思?俺哪里比胜七差了?!
但包括之后的于肚儿、裴金、荣剑、柳栓柱等等一众王营将尉,司马白的脚步都没有停下。
有裴山克制的先例在前,这些人哪怕心中极是不忿,到底也没有敢吭一声的。
倒是于肚儿微不可查的吁了一口气,大肚腩稍稍一动,却被二学子看见了,正好借机撒气,低声啐了一口“一群孬种!”
然而骂的似乎不止于肚儿一个人。
于肚儿脸上唰的通红一片,大气不管再喘一声。
一直走到熊不让面前,司马白才又重新停下来,好像有些为难。熊不让目视前方,挺直了虎背熊腰,而大手早已攥成了拳头。
司马白摇了摇头,最终伸出了拳头。
熊不让吁了一声,举拳碰了上去。
后面的是庾大临,樊阳,司马无忌,岳圆等人,都被司马白陆续选中了。
他挑人似乎是毫无准则的,有烽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