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纵横中原岂乏名将能将?但是对上司马白这种惊才绝艳的人物,所有的名将能将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就没有一个人和司马白是同一级数的!
“他强任他强,我自行我事!”
绝望之际,仿佛突然开了窍,一个念头毫无征兆的跳进石斌的灵台,像极了有人撬开他脑壳,将这个念头强塞了进去——司马白既然转来转去,那不如就各打各的罢!
可这行的通么?没有统一的调度,各自为战即为群龙无首,群龙无首无异于乌合之众,乱战即是败亡的前兆!
“砰轰隆隆”
似是伴随着这一念升起,阵后的战鼓也同时变化了律动,竟违了军制,乍一闻,简直乱擂一气。
“何人胡乱擂鼓!”本就一肚子窝火的石斌怒喝一声,回头向鼓台望去。
但身边将领却没心思答他,一个个如灌了鹿血,纷纷嗷嗷大呼。
“援兵到了!”
“是夔帅亲至!”
夔安的大纛赫然出现在阵后,正缓缓压上来,并驱赶着散混在石斌阵后的晋军。
大半日的急行军,赵军先锋终于抵至黄石滩,不下两万精骑!
“坏了,他们贸然进来战场,怕不也得陷在这滩烂泥里?”
“使不得,使不得!”
有人精神大振,可也不乏有人瞧出了隐忧。
帅纛亲临,然而石斌援兵到来的兴奋,也没顾上忧虑援兵陷入乱战,他只是盯着那鼓台。
三丈高台上,二十面巨鼓环成一圈,面对八方,那里是全军发号施令的地方。既是鼓台,亦是帅台,由重甲步阵层层拱卫,便是以司马白之能,也从未切近其两百步之距。
那本该是石斌待的地方,但是石斌要亲自与司马白对垒,便把鼓台交给了孙伏都,千叮咛万嘱咐,若是鼓号旗令出了差错,是要行军法的。
从开战伊始到现在,即便十万赵军乱成了一锅粥,孙伏都的指挥却可以说没有半点失误,毕竟这龙腾左司督军司马的帅才也不是吹出来的,奈何对手是司马白。
所以石斌并没有责备孙伏都的意思,他自问换作自己的话,也不会比孙伏都做的更好,同样不会有应对司马白的良策。
但是鼓声号角一瞬间全乱了,若大军按其指令攻守,何止是乱上加乱,本就艰难的战局必然雪上加霜。
“不对,非乱命也,嘶,”石斌深吸一口气,忽然拍掌,竟是大喜于色,“恰好,绝妙!”
他已然听出了鼓令的指向,居然和他那神来一笔的念头不谋而合!
石斌一时间有些恍惚,自己是先有了那个念头,还是先听到了变换的鼓令?莫非是鼓令给了他灵感?
注意到鼓令蹊跷的已经不止石斌一个人了。
竖起耳朵,用心去听,稍通军法的人都发觉这鼓令不同于以往的单调呆板。传进不同人的耳朵,竟让不同的人听出了不同的指令。简直巧夺造化,形同把军令化做军函一般,直接送到每一个将校手中。
一声声的鼓令好似穿针引线,牵扯起星罗棋布的赵军兵阵,如一潭死水的赵兵渐渐掀起波澜,徒然间活跃了起来。而刚刚抵临战场的两万骑军也扎住了阵角不再上前,静静恢复着体力,等待着时机。
那鼓声有种神力,能催动人心,让人按照它的指令去行事!
石斌可以笃定,帅台上发号施令的人已经换了。
这鼓令绝不是孙伏都能擂出来的,也不会是刚临战场的夔安。
他的目光越过层层甲士,攀上高台,透过二十面巨鼓的环绕,极力想要看一看最中央的主鼓。
那座主鼓指引所有巨鼓,是整个赵军大阵的灵魂。
擂起那主鼓的,究竟是何人!?
必是一个可以抗衡司马白的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