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尚扶着女墙朝下望去,敌军数十里连营中隐约可以看见桃豹的帅纛,稳稳当当扎在那里,至今没有攻城和移动的迹象,他不禁愈加困惑,
“可是现在走也不走,城也不攻,老贼也没蠢到渡江去武昌,他究竟要干什么!在等武昌来援?但武昌那群道士似乎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难道咱们就这样一起一直耗下去?”
“还看不出来么?都在极力避战!”
淮地被赵军打的一片狼藉,此时此刻老帅郗鉴竟还将避战两字挂在嘴上。
“这”谢尚一时不知如何把话接下去了。
“仁祖,朝廷对你的寄望可并非一镇督帅而已,越是大战,越能提炼人的眼界,从现在起,你应该去悟一个道理,”
郗鉴转身望着谢尚,语重心长,
“所有的仗,哪有为了打仗而打仗的,归根结底,为的乃是一个权字,兵戈,起于谋权,权定则终!”
“谋权?权定?”
“城下之敌,武昌之敌,看似两家,实则一体,都是被人提着线的木偶,而那两根线最终无疑是汇集到了邺城,”郗鉴有意点拨谢尚,为他细细梳理,话锋猛然一转,问道“石家老大石邃一向招摇,却突然之间销声匿迹,你可知道为何?”
谢尚老实的摇了摇头。
“据谍枢密报,石邃在萧关被武昌郡王生俘过。”
“天神!梦里都不敢想!”
谢尚瞠目结舌,没待他追问来龙去脉,便见郗鉴摆手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且先不管,但有一点,石邃虽然逃了,却也就此没了动静,我若所料不差,应该是被圈进了,只等被废。”
“是了,羯赵出使成都的是老二石宣,南犯大军也是石宣挂名,一众狗崽子都出马了,唯独没见老大石邃,如此闲置储君,岂是固国之道?石虎一定是要易储了!”
谢尚有些开窍了,渐渐兴奋起来。
“哈哈,堂堂一国皇太子,竟被武昌王生生打成落水狗了!”
郗鉴略有欣慰,继续提点着爱将“如今看来,南犯荆襄是石虎早就定下的国策,石邃出事与否都不会影响羯赵出兵,那么荆襄之战便是正经的国战,是你死我活的天下之争。”
“现在却不是了!”谢尚猛然惊呼,“储君大位空缺,诸石争储祸起萧墙,这才引出了武昌事变!看着像是荆襄国战的延续,但实际上已是某些人打着国战幌子,图谋一己私利!”
“不错,这便是谋权之始!”郗鉴点头道。
“属下愚钝,虽然还没悟出究竟所图为何,但有一点是确定的,这是明目张胆的要坑人啊!所以这场仗,但凡是个明白人,都不想打下去,却又被人操控着局势,卷入旋涡而身不由己。”
郗鉴一边鼓励,一边引导“孺子可教,仁祖,你继续说一说,那个再掀国战风潮的始作俑者,会是在为石邃谋划吗?”
“没可能,石邃此人暴虐无常,人神共愤,羯狗们自己也是受不了的,此番怕是墙倒众人推了!”谢尚斩钉截铁道。
“那桃豹”
“哈哈!”谢尚忽然大笑道,立即接话道,“桃豹老贼这个太子太保是石邃死党心腹,石邃要是倒台了,他岂能独善其身!啧啧,他现在出人出力,若仅为了给石邃压秤,赚了这些甜头也足够了,可他还是甘冒凶险赖在这里,他是在讨好新主子!”
“啧啧啧,”谢尚仿佛一理通百理明一般,连连咋舌,“属下所料不错的话,桃豹老贼此番出兵乃是为了缴上投名状,为表忠心,为去猜忌,现在就是让他割肉放血,他也得忍疼捏鼻子认下。”
“能想通这些已是不错了,其实你资质是很好的,缺的只是阅历和历练。但这不怨你,像这种事情,大多可遇而不可求的,又有几人能够站上争雄天下的这张棋盘呢?人这一辈子若有一次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