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于荆襄和淮上,怎能坐视慕容覆没?羯赵纵然势大,但大军悬于北陲,南线空虚,岂能不虑中原有变?其空国远来,我料必不持久,久必生衅,衅而生乱,乱则必败!诸君,男儿扬名立功,岂不就在此时!?”
屋内一时鸦雀无声,众人摄于阿苏德一番慷慨陈辞,有人兴奋,有人羞愧,裴山终是忍不住拍起手来“说的好!阿苏德,你讲的真好!”
裴山一直都知道阿苏德能文能武,才气不凡,他没料到的是,阿苏德对于敌我大势竟看的如此精透!
裴山不禁感慨,区区数月,不只司马白一鸣惊人,似乎所有人,包括自己,都在不断淬炼,而阿苏德方才给人的这种惊艳,与司马白两月前的变化,何其相似!
裴山直觉的感到,阿苏德的进步,乃是众人中,仅次于司马白的脱胎换骨!
而此刻的司马白,惊讶震撼丝毫不亚于裴山,他心中不断盘亘着两个字——天道!
这种对人心,对于天下大势洞若观火的感觉,他实在是太熟悉了,天道,非是洞悉了天道,一个人的认知,绝不会有这样的突破!
他越是一遍遍的打量着阿苏德,心中越是迷惑诧异,近乎忍不住要问,好你个慕容恪,你究竟是何时得了天道!
阿苏德看向司马白的眼神同样带着疑惑,但他瞬间将疑惑遮了过去,恳切说道“我们慕容鲜卑是要死战到底的,但不瞒殿下,眼下局面,大敌当前,我却不知该如何去战,纵然想死,也不知怎样才能死得其所,实望殿下教我!”
一番恳请,司马白似乎不为所动,摇了摇头“我又能做什么呢?你们也说了,羯人军伍精锐,就咱们这点兵马能济什么用?平郭都不知该如何守,别说回援棘城了!”
阿苏德不以为然道“殿下或许还不知道自家本事!你带着咱们区区一支残军,灭镇北牙营,歼乌巢枭军,降封抽杀高奴子斩周仇,千里袭破一国都城,威逼迫退高钊大军,乃至最终保得辽东平安,可谓纵横捭阖,战无不胜!如何不能带着咱们再创奇迹呢?”
阿六敦接着嚷道“若非一贯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哪有今日的慕容鲜卑?咱们非但要守住辽东,更要杀回棘城去!”
“殿下,你不能撂挑子啊,”朔朗这向来粗莽的汉子竟似软语相求,“没有你带头,俺们怎么去杀贼!”
裴山见状也是一改话锋,忽然说道“棘城现在什么情况,咱们谁也不知道,绝不能在这里凭空乱猜!我原先既无得用人手,也实分不出精力,所以一直探不进去,但现在殿下回来了,城中至少也能抽选出一营精锐,大可再探一次!我是觉得,但凡尚有一线生机,便得去试试,殿下,何必着急泄气,去探探敌情,又有何妨呢?”
司马白打量了一眼倚在榻上的裴山,见他正若有若无的冲自己眨眼,心中不禁感慨万分,他娘的,还真是心意相通!
看来只差最后一把火烧起来了!
他缓缓站起身,似是仍有为难,冲众人说道“建康那个地方”
“殿下!”
没待司马白说上两句建康啥样,角落里一声大喝将他打断“你当真要走么?!”
众人寻声望去,原来是一直闷不吭声的熊不让,只见他从后排走上前来,站到了司马白面前,直勾勾的盯着司马白,又问了一句“殿下当真要撂挑子么?”
司马白知道熊不让是一员难得的猛将,只是这人形巨兽瞪着一双血红血红的眼睛,直挺挺的杵在自己面前,倒让他一时无言以对,他暗自奇怪这憨货要干啥?
“退下!”裴山一个骨碌从榻上翻身下地,指着熊不让喝道,“退下,竟敢对殿下无礼!”
“噗通!”
出人意料,熊不让竟是跪在了司马白面前,浓重的襄平口音嘶哑道““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