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京郊外的一处庄子上,古色古香的宅院,正笼罩在晨曦当中。
“谢晞果真离开了秦京?”
从宅子的书房里传出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他的声音赫然是京城口音,在清晨的阳光中甚是响亮。
“不错,小的一直派人跟着他们,亲眼见他们上了去京城的官道。”
若是谢晞在的话,就能认得出来,回话的这个人,赫然是万有商号的掌柜苏秉常。
“这一次,想来韩济之也受了不少的惊吓,咱们的人回信说,总督衙门和巡抚衙门也派了人紧跟,看样子,昨晚上的大火,把他们吓的不轻。”
苏秉常对面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脸上皱纹深陷,如斑驳的树皮一般。
他手中握着一只细毫,正伏案作画。
桌子上的那张宣纸上,赫然是连绵的群山,料峭的山路上,一个衣衫褴褛的书生正瞩目远望。
那老者没有接话,只是不停的在纸上作画。过了一刻钟,才停下了笔,指着笔下的画和苏秉常说道:“小苏,你来看一下,我这画如何?”
画中山势雄壮,然而云雾缭绕,看不清远处的山路。而画中的书生形容单薄,一脸悲怆的朝山上仰望。
苏秉常面有难色,局促的说道:“主人,您也知道,小的是个俗人,只懂做生意,可不懂这些琴棋书画。”
老者嘿然一笑,说道:“我只顾着高兴,倒忘了这一茬。你既不愿意答,那我也不强求。”
老者说罢,又拈笔在画上添了几处,忽而想起一事,停笔说道:“再派出一些人盯住谢晞,必要时给予保护,务必要让他平安回到京城。”
“主人,那咱们派出的杀手还要召回来吗?”
“既然派了他们出去,就没想着让他们回来,演戏嘛,总要把戏演足了,才没有破绽。”
老者直起了身子,沉声道:“告诉出去的人,我不会亏待他们的家人,让他们放心的干,尤其是,不能被别人活捉。”
苏秉常点头应道:“这个小的一定交代到,不知主人还有什么吩咐?”
老者扬起了头,隔着窗子朝窗外看去。东方漫天朝霞,将半边天映照的通红,仿佛昨晚的大火一直稍到了天上。
“这是要下雨了啊,京城里的那个皇帝也着实厉害,忍了那么多年,这次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忍得住。”
千里之外的京城,已经接连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雨。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瓦当之上,搅得人心烦意乱。
“小姐,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林紫苏今日不到卯时就起来,让门外候着的琥珀有些吃惊。
在琥珀的印象里,自家的小姐平日里睡的晚,又有夫人纵容着,没什么事的话,一向是快到辰时才起来。
林紫苏任由着琥珀给她梳洗打扮,随口问道:“待会儿你去门房那再看看,有没有敦王府那边送过来的信。”
“奴婢一大早的就过去看了,门房那里说,这几天都没见过那个冯大人送信过来。”
琥珀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接着又道:“小姐,你都催了几天啦,是想念姑爷了?”
林紫苏恍若未闻,随手从妆奁中取出了一朵翡翠华胜,放在手中把玩着,心绪却起起伏伏。
自谢晞出京之后,每隔两日都会送一封信过来报平安,然而在收到第三封信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谢晞的信了。
一开始林紫苏并未把谢晞的信当回事,两人还未成亲,她也不能像话本里的深闺怨妇一般,日日盼着良人归来。
但忽然没有了谢晞的消息,又似乎缺了点什么。林紫苏这两日就觉心神不宁,仿佛一直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悠。
明知道谢晞此去事奉了皇帝的旨意,决不会有什么大碍,但突然没了音信,林紫苏终究是有些担心。